“那你可得好好讲讲,我明天帮你打蜡。”
“我是被他唤醒的,据他所说,我在格兰芬多家族待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铠甲带着兵器粗粝感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就像是在轻声吟诵一首跨越千年的史诗,“他用他好友的某些神奇魔法唤醒了我,想要向我请教一些用剑的技巧,但我哪有什么技巧可言,我刚刚醒来,连为什么铠甲会有了灵智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说传道授业了,更何况,我印象中的那柄双手大剑,根本不是那个时代流行的。”
“你这不是还记得一点儿吗?”
“是的,和你并肩作战了许多年的伙伴总得有些印象吧,”铠甲接着说道,“我的过去还是戈德里克告诉我的,很久以前,这片山谷是一片不毛之地,但好在它有着远离尘世的僻静,所以许多不想和麻瓜打交道的巫师就搬来了这里定居,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先祖就是其中之一,他们选中了一片靠近沼泽的土地,并花费了数十年的功夫,把那里开垦成了一片良田,就在他们开垦最后一片荒地时,从沼泽里捞出了一副锈迹斑斑的铠甲,有见识多的人认出了我的来头,据说是某种古希腊的顶级款式,这种含金量你可能不太明白,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就像——”
“我明白。”纳尔逊本能地打断了它的自吹自擂。
“哦,那好吧,”铠甲悻悻地合上面甲,瓮声瓮气地说道,“他请了村里最好的匠人把我修好,摆在了家里,或许是因为家里有一副名贵铠甲的原因,格兰芬多家的小孩子们都不是很中意刚刚在英伦三岛上流行起来的魔杖,反倒是执着于舞刀弄棒,想要练一手好剑术,将来能够有资格穿上我征战四方,啧啧,有些人啊,穿过世界上最名贵的铠甲而不自知,不珍惜,甚至打断人家说的话——”
“我错了,”纳尔逊再次打断了它,“我这个学期每周都来给你打蜡。”
“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那几年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你的呼唤来了,我却睡着了,”面甲又打开了,它快活地说道,“这种传统甚至影响到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让他在巫师普遍使用魔杖的时候还是能在决斗时冷不丁地掏出把剑来,你也是用过剑的,听说你挑了格林德沃那老小子的一双招子?一定很能体会到这种出其不意的畅快感吧。”
“呃……不至于不至于,只是腰子。”纳尔逊在心中暗骂一声,和铠甲呆在一起超过五分钟,讲话的方式就会向它趋同,这究竟是一种怎样可怕的魔法!
“戈德里克的祖辈曾经穿着我同梅林并肩作战过,这也是他的后辈愈发崇拜我的原因,仿佛只要穿上的我,就会成为一个能够与梅林一起打到邪恶的英雄,只可惜,最后只有戈德里克做到了,”铠甲的声音多了些激荡,“你应该知道摄魂怪之乱,当他用那柄宝剑斩杀摄魂怪时,我的钢铁身躯中仿佛也有热血在激荡,似乎我天生就是为了斩杀这种怪物而存在的,我很清楚应该如何撕破它的黑袍,肢解它的魔力……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有种宿命般的笃定,就是不知道像我这种铠甲究竟存不存在宿命。”
“我相信。”纳尔逊认真地点点头,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景象,他反倒认为这是铠甲最不像吹牛的一句话来。
“但是……嗯?你相信?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会狠狠地挖苦曾经在蛇怪的毒牙下保护过你的好兄弟呢,”铠甲张口就让纳尔逊有点儿想骂他了,它自顾自地说道,“戈德里克有位朋友,也是你们拉文克劳学院的创始人,她对我身上那些古老的铭文很感兴趣,在用魔法唤醒我后,他们还喊来了最擅长古代文字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一起解读,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戈德里克用银粉将我的铭文填平了,我想那可能是一句脏话,比如‘偷了老子铠甲的人都是***’之类的诅咒。”
纳尔逊向铠甲的身躯望去,果然,作为一具华贵的甲胄,它的纹饰实在是太单调了,仔细瞧去,可以看到各个部分的连接处有些色彩的差异,一千年前的银粉哪怕填得再满,终究也抵不上时间的侵蚀。
“他告诉我,我的身上有个未完成的使命,但究竟是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曾经穿着我死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战士有未竟的事业吧。”铠甲说道,“我听说你擅长魔法史,有空或许可以帮我看看,毕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挺恶心人的。”
“我会的,”纳尔逊点点头,“我也很好奇。”
一人一甲已经到了斯莱特林休息室前那条幽寂的长廊,画框里的画像们都很健康,纳尔逊记得,很多他并不想经历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斯莱特林这老小子的审美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别具一格,哪有人喜欢住在地下室的?”铠甲吐槽着,纳尔逊感到背后一寒,扭头望去,长廊尽头的空画框里闪了闪,“说起来,有件魔法史课本上没有的事情,你或许会感兴趣,现在想想,真有种宿命感。”
“什么?”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我还记得戈德里克山谷,它就叫戈德里克山谷,”铠甲轻声说道,“但戈德里克告诉我在他的先祖搬来前,那里只是一块没有名字的不毛之地,连你也说,那儿是因为他的出生而被命名的,你说巧不巧?我猜很久以前,我第一次去那儿的时候,它就叫戈德里克山谷,但后来那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搬走了,之后迁徙到山谷中的人们在时隔千年后再次给它取了一模一样的名字,不知道这个词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像极了你们巫师喜欢研究的那种轮回的宿命。”
这段话像是顺口溜似的,让本就困顿的纳尔逊更加头大了,他记下了这句话,接过阿尔法德。
“纯粹。”
纳尔逊对着休息室的门轻声说道,门缓缓打开了,他转过头,和铠甲告辞,“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顺道转转,应该的。”
……
与此同时,汤姆却陷入了让他无法回寝睡觉的麻烦中,他身处一条从未涉足的密道,那位被他发现夜游的学生对城堡的了解甚至要比他还要深。
更加麻烦的是,分散的蛇群带来了迥异的消息,有两位夜游者,分别身处这条密道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