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该死,这儿是哪儿?”
磕磕巴巴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这是一间没有门窗的正方形房间,仿佛被人锁进了箱子里,简单的白色墙壁在无光的环境下呈现出令人压抑的黑色,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安在墙上的水龙头,地上有一张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干到可以直接当柴烧的黑面包。
在和水龙头正对着的另一角,一个被油纸蒙住的柜子正安静地伫立在那里,他转过身,看向刚刚绊倒自己的东西,那是一副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沉重镣铐,这间房间似乎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囚室,他慌忙地挥动魔杖,身体在旋转中扭曲消失,但下一秒,他再次幻影移形到了一开始出现的位置。
看着房间中的陈设,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坐以待毙又怎么是跑路高手能做出的行为呢?他不断地尝试幻影移形,又一次次地出现在了房间的中央,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墙壁之外的东西,他已经无法接触到了。
他开始疯狂地破坏着房间中的一切,一道道锋利的风刃从魔杖中涌出,接连不断的攻击和身上的伤势让他筋疲力竭,魔咒的威力巨大,很快将墙壁乃至房间中除了水龙头的一切弄得破破烂烂,但每当他疲惫地开始歇息,水龙头就会自行打开,银色的液体从龙头中流出,蔓延整个房间,将所有被毁坏的地方都修复如初。
甚至因为流出的银色液体越来越多,这间本就狭小的房间变得更加逼仄压抑了。
“呱!”
一只融化了一半的巧克力蛙从柜子里跳了出来,嘲弄似的瞪了他一眼,跳到了那块黑面包上,把自己涂了上去。
……
不知过了多久,店内的男巫幽幽地醒来,他睁开眼睛,原本眼球的形状已经彻底变得和昆虫一模一样,瞳孔和眼白的界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排布整齐的六边形网格,乌黑的复验令人看着头皮发麻,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了几块早已凝结的血块,直起腰,发出昆虫口器摩擦一般尖利的声音:
“还好,这个蠢蛋,真觉得我是布斯巴顿毕业的。”
这位德姆斯特朗毕业的黑巫师抬起手掌,感激地看着覆盖在手背上的甲壳,他曾经有多么嫌弃这只入校时选到的没什么用的甲虫,现在就有多么爱它,甚至想要在手背上亲两口。
他用复杂的表情看了看脚边面带痛苦的狼人,它因为痛苦变化成了狼的形态,却在死去时永远地失去了人的资格,狼人的身边没有一点儿血迹,那道摧毁它手臂的魔咒干脆利落,甚至连断面都封死了,而他们的同伴从背后射来的风刃也同样狠辣,简单的贯穿,便摧毁了它简单的大脑。
男巫上前一步,想要观察观察狼人的伤口,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一闪而逝的红光,它从他的脚面划过,将靴子乃至里面的袜子都削去了半截,男巫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凉意,他低下头,看到露在外面的五指正在狠狠地嘲笑着他。
他僵硬地抬起头,那些红色的眼睛正在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女孩的美梦,但这幅场景对男巫而言却再恐怖不过,他赶忙举起双手,想要丢下自己的魔杖,却发现手中早已空无一物,魔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堆叠好的绒布上,如同一件被摆出展示的商品。
他高举双手,等待着这些红色的眼睛对他的处理,但它们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双方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在僵硬的气氛中默默地僵持着。
直到他的胳膊举到酸痛,僵硬到放不下来,急促的脚步声才从店外响起。
“里面的巫师——”
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发出公式化的警告,但却被迫不及待的男巫打断了。
他飞快地转过身,一双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屋外的傲罗,咧开嘴欣喜地说道:“你来得真晚。”
来人正是自称去了北爱尔兰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的奥格登,他身上的长袍皱皱巴巴的,还散发出一股很长时间没洗的臭味,他眯起眼睛,适应着店内的空气,却突然看到了一个长得像只虫子的怪人。
奥格登举起魔杖,厉声警告着男巫,在看到他背后没有动静的玛莎与地板上那条只有三条腿的狼人后,他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一面维持着持杖的姿态,一面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小银球,向魔法部汇报着这里的情况,狼人和这种从未见过的怪物居然同时出现在了这样一间小店里,情况已经是万分紧急。
“你是什么东西?”
在确认男巫手中没有魔杖后,奥格登厉声问道,但他心里的警惕并没有减少半分,毕竟甲虫一般都有六肢,谁知道他有没有藏起来两条胳膊——或者两条腿,但此刻他心里最关心的还是躺在工作台上的玛莎,他缓缓地向男巫靠近,口中默默地念着自己最拿手的咒语。
男巫在心里酝酿了无数的说明,但随着奥格登的逼近,他意识到自己的辩解可能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于是心一横,用最大的声音、最标准的英语喊道:
“我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