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躆
“恐怕以后又要多起来了,”强尼摇摇头,叹息一声,“麻瓜的战争结束了,我们的才刚刚开始,以后,恐怕就不是打不过就能跑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们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约瑟夫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战斗是不能退缩的,我们不是那些被利益亦或是权力驱使者的士兵,我们是为了身后的人而战的斗士。”
“有时候我都替威尔特宁大人感到心凉,”强尼笑了笑,“哪有人的军队是我们这样拖家带口的散兵游勇,什么生旦净末丑,什么老弱病残孕,真是齐活了。”
在他们身后,工厂的轰鸣声变得更加剧烈了,大地的震颤甚至让菜摊上的蔬菜水果们纷纷滚落下来,仿佛在那几座无言的大山般的建筑中,有什么压抑许久的猛兽正欲破牢而出。
“咔!”
……
“咔!”
冰盖碎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只企鹅叼着一条疯狂挣扎的肥鱼破开冰面跳了出来,用肚皮在冰面上滑行了许久,终于停在了障碍物的面前——一只沾满冰碴子的靴子。
“抱歉啦,不能陪着你们了。”
年轻的男人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直起身来,一只憨态可掬又威武强壮的帝企鹅静静地蹲在他的身边,竭力地伸长自己肥美的脖子,在他的掌心用力地蹭了蹭,甚至还想把嘴里叼着的鱼递给他。
“你自己吃吧……你说我在欧洲的大街上牵个企鹅逛来逛去看起来是不是应该还挺怪的?”年轻的男人抬起头,看着在周围平滑的冰面上用肚皮做滑铲的企鹅们,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不管看多少次,总觉得你们比人有趣多了。”
他迅速地弯下腰,把双手插到企鹅的肋下,一把抄起身边的帝企鹅,想要把它抱到怀里,或许是因为这些企鹅的伙食太好了,他竟然抱不起这只膘肥体的小家伙,柔顺的毛皮在指尖滑过,帝企鹅又落回了冰面上,屁股在地上弹了弹,变成了尾巴朝天的姿势,它绿豆般的小眼睛眨了眨,疑惑于这个专职提供食物的弄臣为什么今天要这样冒犯自己。
年轻的男人抬起头,无奈地笑了笑,他抬起胳膊,一根乳白色的笔直魔杖出现在手中,手腕轻轻扬起,一块硕大的冰块撕裂冰层,在他的面前升起,冰块的断面比镜子还要平整,企鹅被杂乱的头发遮挡的面容出现在冰面上。
即便是在极地这样寒冷的环境中,他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但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寒冷,脸颊反而呈现出坐在火炉旁的红彤彤的姿态,很久没洗也没有打理的头发垂在额前,挡住了眼睛,一架结着霜的眼睛斜挂在鼻梁上,下颌的胡须看起来也像个野人似的。
企鹅露出了自嘲的笑容,醉心于冰的他现在并不比那些在地上排队滑铲的企鹅干净多少,魔杖轻轻地扫过脸颊,冰碴迅速地在胡须上凝结,用手随意一抹,在一阵“咔嗒咔啦”的脆响中,胡茬伴随着冰渣一齐扫落,他抹了抹光洁的下巴,抬起头,向面前冰块的后方眺望,一行形形色色的人正站在远处高些的冰原上注视着这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聚集在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并不像一个正规的组织,甚至都没有统一的制服,似乎只是穿着自己平日的常服便匆匆赶来,有些人甚至还穿着他们国家魔法部的长袍,这些人中有些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只通过《唱唱反调》有过书信往来。
“躁动不安的灵魂总会聚集在一起,朋友们,想必我们都更倾向于看到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企鹅冲人群微微颔首,“言语的力量是最有力的刀剑,这让我哪怕身处荒原中,也足以成为任何棋桌旁的棋手,拨弄棋盘……比拨弄琴弦,演奏那些不知道被人弹过多少遍的曲子,有趣太多了。”
他的声音极轻,轻到哪怕连自己都听不清楚,耳边只能传来寒风的呼啸声。
企鹅用魔杖切下一块冰块,握在手中,缓缓融出了一把锋利到反光的冰刀,刀刃贴着头皮划过,许久没有搭理的头发一把把地掉落,很快,原本精干的企鹅就再次出现在了镜中。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用魔杖刻画着镜面的图案,一件简单的长袍被他刻在了冰上,又在自己的身上缓缓浮现,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人群前。
企鹅缓缓地扣上正在由冰花向木头变化的纽扣,向这些沉默却又躁动的人们露出笑容,在他的身后,一座由冰雪凝成的、挂着“《唱唱反调》杂志社”牌匾的三层小楼缓缓倒塌,无数只企鹅从海水中跳上岸,摇摇晃晃地冲进废墟中,叼起一本本用油纸包着的杂志,冲回了水中。
……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克雷登斯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坐在一旁的纳吉尼心疼地为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
“也许是我定的杂志到了,”克雷登斯抬起头,黑色的恐怖瘢痕迅速收缩着,肤色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他从床上下来,朗声说道,“您放在门口就行。”
“你搞错了,拜尔本先生,”门外的人说道,“我是来找你的,威廉姆斯让我来找你,我叫艾维·达尔文,也许有预约。”
克雷登斯和纳吉尼对视一眼,抄起床头柜上的魔杖,站了起来。
“到时候了吗?”
“倒还没有,只是我的事情做完了,”艾维耐心地解释道,“我听说你的身体情况比较糟糕,正巧,我最近在纽蒙伽德见到了一份特别的病例,所以特意来关心关心你……毕竟我们有可能并兼作战,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