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你那该死的巫毒术用在……我学生的身上!”
“砰!”
男巫的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身后的座钟上,眼睛一黑,险些丧失了意识,压力消失了,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护住了床头柜上的瓶子,哪怕自己被打死也要保住它,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是海地的魔法最后的希望……我一定要解读出这双眼睛看到的东西,我必须要有功绩,让别的巫师承认我们存在的意义……”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他看了一眼伏都教内传承的拐杖,无形的风刃席卷着这件古物,他最爱的杖身被切割成一寸寸的碎屑,他甚至能够听到它的哀嚎,只是他只能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
他的头插进了座钟的表盘,将时间停在了四点十七分,就在男巫缓缓滑落的当口,姗姗来迟的脚步声终于到达了四楼的楼梯间,即便他们终于到了最近的地方,但脚步反而变得踌躇而犹豫,甚至变得蹑手蹑脚,仿佛踮着脚尖潜行似的。
邓布利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蒂娜已经冲进了病房中,他的目光在穆迪脸上那只空洞的血洞中停留了很久,好像在等待自己的学生像平常晚餐时开玩笑一样冲自己眨眨眼睛。
但他不会了。
邓布利多沉默了很长时间,但损坏的钟表并没有继续转动,他的表情终于在无人看到的挣扎中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平静。
伏都教的男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两张病床之间,从半空坠落的时候,他的腰狠狠地砸在了床头柜的角上,原本佝偻的脊背向后反曲舒展着,涣散的眼睛半眯,视线指向拐杖仅剩的最后一个部位——那只不知名动物的头骨,邓布利多迈开步子向穆迪走去,但第一步却险些打了个趔趄,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此刻稍一松懈,疲惫感与看到学生受苦的无力感同时涌上心头,他眼前一黑,但仅仅松懈了一瞬,便提起精神,脚步有力地继续往前。
皮鞋从头骨的犄角上踩过,原本坚固无比的骨头如同风化了几百年似的变得脆弱不堪,发出清脆的爆响,断裂的尖角打着旋从他的脚后跟飞出。
楼下的人们终于推推搡搡地涌到门前,就在第一个人刚刚探头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时,断裂的尖角擦着他的鼻尖插进了被木茬占据的墙壁上唯一的空出,带着他浮夸的长发钉在了墙上,这名男巫脚下一软,顿时坐到了地上,被牢牢钉住的一绺长发径直被扯了下来,露出一块血淋淋的头皮,但他并没有感到疼痛,甚至连思考都停止了,脑海中只回荡着那位在决定从两位目击者的眼睛中读取过往之物时最初的警告者在会议桌上的发言。
“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经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朋友,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经历让他成为了一个圣人,但我知道你们的肆无忌惮将有可能把他推向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立场。”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身后的看客,他跨过脚下的男巫,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瓶子,在瓶子两边,还有一只骨制的托盘,托盘里只剩下两团绿色的斑迹。
他举起瓶子端详着穆迪的眼睛,神经与血管已经被粗糙的手法彻底切断,而瓶中的溶液是一种玻璃留在眼睛上残余光影的魔药,类似闪回咒的原理,这枚脆弱的眼球已经被侵蚀成了空壳,他弯下腰,翻开穆迪紧闭的眼皮,不停转动的眼球没有神采,但至少在那里,他捏着手中的瓶子,面色陈得能滴出水来,这个他看好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到自己多彩的明天,便要丢失一只眼睛的光明了。
他弯着腰,举起魔杖,房间的窗帘和窗户被震得粉碎,阳光重新照了进来,就在窗外,高耸的黑墙中仍在爆出一处处更加高耸的黑烟。
但他全然不在乎这些东西,用魔杖小心地指着穆迪的眼眶,清水柔和地冲刷着眼角中的淤血与伏都教巫师留下的魔药,每清理一点儿,他就会用魔杖将水渍吸干,屋外的巫师们只是安静且谨慎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终于,穆迪的伤口被清理干净,魔杖一挥,一块水晶般剔透的纯净冰块暂时填了进去,封住了还在不断流血的血管,他小心地将瓶子收好,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站着所有人前方的老巫师。
“阿不思,我理解你的气愤,但你要明白,我们是为了更伟大的和平,为此必须有人牺牲。”他的语气非常真诚,“旁边那个女巫付出的更多,你应当注意到了。”
邓布利多这才把注意力从穆迪身上转到旁边的尼娜,在看到女孩两只眼睛的眼皮都是塌陷的后,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在被蒂娜清理安静仪容后,他认出了这张脸,一张英雄的妻子、另一位英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