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王大人还没有休息吗?”
甘宁穿着宽松的锦袍,大步走来,在王磊的身旁坐下。
王磊说道:“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眺望山下的河流,王磊心中却难以平静,满脑子都是招揽甘宁的事情。错过了眼前的机会,很可能甘宁就成为别人的猛将,一转身,以后可能就是刀锋相对。这样的一员悍将,王磊自然是不愿意让出的,想着怎么收服甘宁。
甘宁眼神诚恳,说道:“昨天晚上周泰袭来,多亏了王大人帮忙。”
王磊说道:“兴霸,再说这样的话,就是把我当做外人了。”
甘宁笑了笑,眼中浮现出一抹感激之色。昔日,甘宁不到二十岁就出仕做官,年少得志,春风得意,无数人称赞,无数人巴结,他俨然是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人。可惜的是官场黑暗,时间不长,他就落草为寇,成了长江上的一个贼王。
锦帆贼的名号亮出,无数的人恐惧躲避,无数的人暗中唾骂,更有无数人恨不得吞了甘宁的血肉,看向甘宁的眼神,有恐惧、有厌恶、更有鄙视。
在王磊这里,甘宁没有感受到半分的鄙夷。似甘宁这样有本事却又落草为寇的人,很在意身边朋友的目光,心思也极为敏感,轻易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态度。
从王磊的态度中,甘宁甚至看到了欣赏。
甘宁想着王磊对他的态度,而王磊想着怎么样收服甘宁?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虫鸣鸟叫声。
凉风吹来,一阵透心凉。
王磊盯着山下河流的方向,开口问道:“兴霸,你有什么理想没有?”
甘宁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磊似乎是自问自答,没等甘宁开口,已经接着说道:“我年幼的时候,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父母去世后,我一个人四处厮混,那时候,我的理想是能吃上一顿饱饭,能穿上干净的衣服,能像普通的小孩一样上学读书。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好笑,吃饱饭、穿一件干净的衣服,这算什么理想吗?”
王磊自嘲的摇摇头,感慨万千。
甘宁认真的道:“理想不分大小,这的确是理想。”
王磊又说道:“后来我被老爷子收留,成了邺县东市的一个混混。虽然身份仍然低微,仍然被人瞧不起,但好歹能吃饱饭,能穿上干净的衣服,不再风餐露宿,不再像一条流浪狗一样无家可归。那时候,我的想法是往上爬,不被普通的混混欺负。”
“我身材魁梧,别人狠,我更狠;别人怕流血,我不怕。”
“短短数年,我接管了老爷子的基业,一统邺县东市,成了邺县的一霸。人都是不满足的,我统一东市的混混后,想着一统邺县的混混,做邺县混混的老大。正因为如此,我和其余的人血拼时杀了人,才被其余的人落井下石,被邺县的县令沮授打入死牢,沦为死囚。”
“那时候,我没有后悔杀人,出来混的人,杀个把人算什么。但是,我后悔自己力量弱小,后悔自己没有足够的能耐。那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混混始终是混混,不管怎么样,都是混混,即使是大混混,也不过是县令眼中的一只蚂蚁。”
“县令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于,别说是县令,就算是县丞,或者是县衙门口的一个士兵,都让你不敢怠慢。”
“即使明白,但也没有办法,眼前给我留下的只是死路一条。”
“可惜,天不绝人路。”
王磊眼神中透着一抹兴奋,说道:“十常侍张让想拉拢冀州牧韩馥,派遣干儿子张承来邺县拜会韩馥,想拉拢韩馥。韩馥不愿意和张让搭上关系,听从谋士的建议,选择了截杀张承的计策我。而我,就是执行命令的人。”
“杀了张承,我能够保住性命。”
“除此外,事情完成后,我还被任命为毋极县的县令。”
“在当时,毋极县黑山贼肆虐,接任县令是一个容易丧命的事情,危机重重,并不是好事儿。当上县令,我踌躇满志,想着自己的命运改变,梦想着能出将入相。一路走来,披荆斩棘,直到今天的位置。”
王磊说完后,长舒了口气。
似乎,也是简单的缅怀了一段曾经的过去,人生变化就是如此巨大。
曾经的东市混混,已经成了冀州牧,成了天下的名士。
甘宁问道:“王大人现在的理想是什么呢?”
王磊毫不犹豫的道:“保护自己爱的人,保护爱自己的人,立足冀州,成为名副其实的冀州牧,而不是现在分裂的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