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谢春风面上不动声色,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惊慌,也没有往后看。
殿上的青年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掌心琉璃剔透的酒杯,被龙冠重重珠帘掩盖的脸看不清眸光。
他直起身,将那酒杯随意抛至桌下,又取新杯抬袖浅斟:“不必拘礼,过来陪本宫喝两杯。”
诶?
感觉腿上束缚住自己的鬼东西一松,谢春风将计就计缓步上前,执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好久,尘封多年的香醇。
即便是谢春风这种喝惯了各类酒液之人,也能品出几分昂贵的度数年份来。
她有些微醺,步伐不免凌乱,一双与殿上青年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微微潋滟着光,眸底隐约有暗色涌动。
“殿下还有何吩咐?”
“再饮。”
虽然话是这么说,谢相逢自己并不饮酒,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唇畔几许笑意却透着阴恻恻的森然。
谢春风有些摸不着底,暂时也不敢忤逆boss,只能再端起酒杯。
而这次,清凉的酒液还没入喉,她就倏然警觉过来,故作醉意朦胧无意误将杯子摔落在地。
酒杯碎裂脆响,剔透的酒却在接触到地面那一刻腐蚀了地毯,汩汩冒着泡沫化作一片渗人的乌黑。
酒是好酒,可惜被下了剧毒。
谢春风此刻意识吓清醒了不少,却不得不装傻:“微臣夜间还要巡逻,白日饮酒过度不太符合身份。”
室内阴暗,殿上贵为储君的青年脸色更是阴暗。
谢相逢轻嗤一声,像是被叨扰了雅兴一般,不悦的将桌面上的杯盏酒壶全部掀翻,叮叮当当震响——
“既然你不情愿用这样温柔的死法死去,那我也不用对你手下留情了。”
这句话他仿佛咬着后槽牙一般,咬牙切齿的意味极深,暴戾而起。
谢春风还未反应过来,殿门被从外死死合拢,瞬间隔绝了屋子里唯一仅有的光,那根白绫就挂在房梁上无风自动,咯吱咯吱的摇晃。
蛤?!
她到底是干了什么,这反派才见她第一面就要她死。
谢春风有些委屈,但现在那股被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越来越重,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困在看不见的火场里。
隐隐,耳畔传来猫类的叫声,像是被死死掐着脖子一般尖锐。
一团巴掌大的半透明黑影轻巧的跃上酒桌,对着谢春风弓起了腰,头颅部分显示的却并不是猫的脑袋。
而是一颗横截面并不完整的人头。
情况不妙,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在那只黑猫扑过来的一瞬间,谢春风强行挣脱了地板上死死攥着她脚踝的枯骨,轻巧的踢开酒杯跃上桌面。
桌后的青年珠冠被这动静震得晃了晃,露出苍白而灰青的脸,瘦削,眼骨深凹,毫无活人该有的生气。
谢春风仅仅跟他正眼对视了一眼,心底就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悚感,从脚底凉到了天灵盖——
不是吧啊sir,这太子跟她长得也太相似了。
趁着那只黑猫还没缓过气来,谢春风不仅不往门口方向跑,反而抱着一股子刺杀储君的反贼姿态,就往那谢相逢身边靠。
邪门的是,等她一股脑掀开那道之前隔在两人之间若隐若现的纱帘,后面之人却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黑猫全身脏兮兮的毛尽数竖起,绿油油的竖瞳半眯,像是一只刺猬怪物一般,涨得有半人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