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亲的玉坠,还给你。”
“你不是说你家很有钱吗,等下山之后我就去蹭吃蹭喝好不好。”
“马上就快七月了,或许人间的镇落还可以放河灯,咱俩还没一起看过烟花呢。你还欠我一包白糖糕……”
无论谢春风如何哽咽着,期冀于言语中描述的这般美好,但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她更清醒。
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最恨的往往不是失去,而是竭力挽回之后发现所有都是没有意义的。谢春风紧紧握着眼前之人的手,指节因为恐惧而发颤。
她跪于天地间,再也没有只字能从喉间发出。她笑着望着她,还似两人于盛夜桂树下依偎着那笑颜如作,如断线珠子般的眼泪滴落在两人紧扣的指节间,溅起刺痛感。
夏歌眉眼弯弯,这一笑仿佛是倾尽所有力气,将掌心那枚玉坠递给了谢春风。
有风拂起她鬓角散落的发,发髻上鲜艳的迎春花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她笑盈盈的松开手,这一刻对于死亡的恐惧终究抵不过成全。
“好。等下了山之后本小姐带你去,给你买一车一车的白糖糕。这个玉坠就作为信物,即便现在……暂时离别,但。”
她压下喉间哽咽,笑得凄厉温柔。
“但不要忘了来寻我。”
即便是泡影,即便是虚幻,她仍对这小姑娘许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承诺。
掌心握紧的手逐渐消散,于风中散作一串乱码数据。于虚拟AI乱码构成的npc,再也不存在于三千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位面。
这世间再也没有她。
被泪水氤氲得模糊不清的眼眶,视线逐渐清明,谢春风怔怔的望着掌心那枚冰冷的玉坠,恍惚觉得眼前一切都像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喉间的鲜血压抑不住,从唇角滴落在素白的衣襟之上。她将玉坠小心翼翼的藏进怀里,拾起夏歌身侧掉落的那把普通铁剑,自地上站起身。
空洞,无趣,乏味,厌倦。
她眸底无光,从一开始踉踉跄跄的脚步到最后的沉稳,白净的脸上仍沾着温热的血,她却抬袖不徐不疾的擦净,将半昏迷状态之下的姜御送入了逐渐缩小的传送阵里。
“师哥,回去好好休息……”
即便无人回应,谢春风还是如此喃喃开口。
她并未打算一同离开,而是在传送阵光芒微弱直至彻底消失那一刻转身,指节攥紧剑柄用力到发白。
“父亲。”
分明是毫无情绪起伏的两个字,却在片刻之间得到了回应。
“我应该教过你,感情最是软弱无能的东西。即便许多年不见,你依旧如此让爸爸失望。”
中年男人摘下巫师帽,墨黑的长发凌乱在长风中,苍白如鬼的面容上,一双幽蓝色的鹰眸锐利,深敛着其下阴鸷的光泽。
“春风,哪怕只是一个npc,你也会心疼吗?”
谢春风轻笑:“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真假,每一个鲜活过的生命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宿命。即便是虚拟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