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麻子浑身裹着恶臭坐在水司对面,一点点将暗渠下的情况描画了出来,待整幅暗渠通路图完成水司再也受不住胃中的翻滚,哇的一声在一旁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
“真没用!”陈麻子鄙弃的看了水司一眼,若是放在以往,打死他都不敢说这种话,只敢在心中恨骂。
如今不同了,他瞧得出来,在东武人这里他比水司有用的多了。
羊皮舆图上,城中暗渠几处重要的疏通点全部被堵死,陈麻子觉着这次脑袋肯定是保住了,这城中可没有人比他更懂着暗渠里的弯弯绕绕了。
“大人,您给小人五日的功夫,小人保证把这暗渠都能疏通喽!嘿嘿...”陈麻子扯着一口牙笑道:“大人初来有所不知,您瞧这天儿不出两日必有暴雨,我们这儿雨势连绵不断...一旦下雨啊这暗渠可就进不去人了,那是会淹死人的!这暗渠若不疏通不出十日这淤水都能没人腰了....大人,这义南城渠的分布那就是刻在小人脑子里的,您找我就找对了!”
陈麻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想在自己有用的时候,最大限度的展示自己的用途。
后面的话月轻玉根本就听不进去,拿起朱砂笔在羊皮图上不断的标记着,危险正在迫近的感觉越发明显。
“月武,你速将羊皮图交给陛下,绿筠,我们再去城南看一看!”
“绿筠?”
话落无应,月轻玉转身去看,陡然吓了一个冷战,夜逸风脸色乌黑骇人的紧。
也不管他在恼什么,月轻玉将他拉到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坐下,摊开羊皮图是整个义南的城渠分布图,根据淤堵的严重情况分别用赤色、蓝色圆点和三角形状标注,分析道:“陛下你瞧...”
陈麻子顿时惊住了眼,双腿也忍不住酸软跪了下来,嘴皮子没了刚才的利落,哆嗦道:“陛....陛..陛下..”
“我派人检查过,连接城外的几处关键的水渠全部被戎狄人从内堵死,还有这...”月轻玉在羊皮图上将几个要紧的位置都圈了出来,紧张道:“这几处暗渠是排泄城内污水、雨水的,一旦堵死必定会导致倒灌,届时别说出兵,就是供给城内数万人的饮水起居都是极大的问题。”
“我观察过我们的粮草存放的谷仓虽下有木桩支撑,可...一旦雨势淋漓,不出十日的功夫污水没仓,仓底谷物的霉烂随着气温的上升,届时我们的粮草便会毁于一旦。”
“我们必须在三日内退出义南府,否则这数万百姓和军马定会葬身此城!”
月轻玉急乎乎的说完,听呆了身后的一众人,月少堂紧攥的拳头一点点的松开,许显云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
难道戎狄是想水淹义南府么?
一阵阴风吹过,刮的许显云脊背生寒。
义南府城内可是还有几万人号的戎狄百姓啊!当初攻城之时,不少青壮年随军撤城,留下的老幼病孺哪张嘴不用吃饭?即便是这样,陛下也没有动过杀心,谁能想这些人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远处滚滚的闷雷声,亦如积蓄了多日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宣泄着,风沙刮的脸上生疼。
“天阴山易守难攻,雨季更难攻山,你适才说让我带兵攻打天阴山可是佯计...意在诱敌出山,拱手相让,反客为主么?”夜逸风在舆图上描补了一下天阴山与义南府的地形,从地理位置上看,天阴山便是一个天然的堤口,若他是戎狄人也会动了水淹义南的心思。
断水、断粮、寸步难行....整个义南便是戎狄的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