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蒹葭正想的入神,楚青临却率先一步,开口道:“公主的腿伤,可是还好?”
他眸光比起从前,温软了几分,虽说依旧泠然至极,但有些情愫,的确已然掩饰不了。
饶是燕蒹葭,也不由有些讶然。
她缓缓吐气,漠然道:“没有大碍了,再休养两日,便可下地。”
“那便好。”楚青临颔首,而后又道:“公主今后,还是莫要拿自己去作诱饵了,若是当真伤了腿,怕是……”
“楚将军知道?”燕蒹葭挑眉,语气不由上扬。
“嗯。”楚青临走到她的面前,驻足。
燕蒹葭心下一咯噔:“竟是这般明显,像是在做戏?”
如果真的那么明显,那么有些计划,不得不改变了。
只是,她想不通,分明自己已然做足了表面功夫,为何……
“公主不必多虑。”楚青临却道:“我能察觉,那是因为公主与我有过很长时间的交集。”
说着,他垂下眸子,神色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黯淡。
那日他虽也着急,但是等到回过神来,他才明白,一切恐怕皆是燕蒹葭的布局。她故意栽赃给昭和,若是再找个人顶包,那么昭和必然会去追查是谁陷害了自己。
如此一来,那暗处之人,定然是防不胜防,极容易被昭和抓到小辫子。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燕蒹葭要做的,自然就是这个‘渔翁’。
然而,楚青临那一句自称‘我’,倒是让燕蒹葭笑了起来:“楚将军这是怎么了?今日似乎极为不同。”
从前楚青临在她面前,总是高高在上,矜贵自持。张口闭口都是本将军,与她一般无二。
“没什么。”楚青临语气平静:“我与公主也算是有过生死之交,关心一番公主,也是寻常。”
“寻常?”燕蒹葭嗤笑:“哪里寻常?当初可是楚将军与本公主说,忘记前尘种种,怎的如今又这般不要脸的反悔了?”
她是真的被楚青临给气笑了,这厮当她燕蒹葭是什么人?任他揉捏的阿猫阿狗吗?
本以为,她说完这话,楚青临会和她吵起来,不料他却认真的看向她,语气很轻:“那时是我冲动,公主若是恼怒,我可以任凭公主处置。”
这下,不仅是燕蒹葭,就是一旁的西遇,也不由抽了抽嘴角,难以置信。
一向高傲的楚青临,这是……喝醉了?说胡话?
“楚将军可莫要这般,着实吓坏了本公主。”燕蒹葭一脸吃不消的表情:“今日本公主见你,不是听你说这等子胡话。”
她正对着阳光,金灿灿的光芒落在她的眉眼之上,衬得她愈发肤如凝脂,艳绝动人。
可奈何,她并不吃楚青临服软的这一套,依旧公事公办,端是一副不妥协的态度。
楚青临道:“公主想知道,那大蚌是谁与我合谋?”
“你这不是废话吗?”燕蒹葭冷笑:“若是本公主不想知道,还会让你踏入公主府半步?”
她可没有耐心,再和他兜兜转转,绕弯子了。
“一个神秘人。”楚青临也不气恼,依旧好脾气道:“但我查不到,到底是谁。”
“那日凉州的事情方结束,便有人引我出去,我追着那人到了山林,他才停下来,与我提起扰乱民心的事情。”
“公主知道,我楚家自来与陛下有些隔阂,所以我便将计就计,一方面是想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另外一方面……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想利用我。”
燕蒹葭伸手,端起一旁的杯盏,缓缓笑起来:“只是可惜,你没有抓到那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没有抓到那人,而且还让燕蒹葭知晓此事是他所为。
“是。”楚青临没有否认。
他从前本就无所谓,此事被燕蒹葭知道亦或者被燕王知道,会怎么样。
看着依旧执拗的楚青临,燕蒹葭知道,这厮是放不下仇恨。
自然,如若是她自己,也一样放不下。
但她相信她父皇说的话,只是她父皇不愿告知实情。那么今日,便由着她来传达这件事的始末好了。
定了定心神,燕蒹葭道:“楚将军这样对付父皇,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情罢?”
“是。”楚青临再度颔首,他看起来冷冷清清,但却意外的诚实而真挚。
“前些时日,父皇曾与本公主说过此事。”燕蒹葭道:“只是不知道,楚将军可想听一听?”
“公主当真知道?”楚青临瞳孔微微一缩。
“自然。”燕蒹葭正色道:“我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还与你开玩笑。只是……”
说着,她抬眼,看向楚青临。瞧着他满目星辰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便叹了口气。
楚青临问:“只是什么?”
燕蒹葭深吸一口气,吐气如兰:“楚将军信与不信,能否接受,就要看楚将军自己了。”
她想与楚青临说这件事,也是因为有着自己的私心。
或许,让楚家释怀,将来便多一股力量护着燕国一世安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