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没什么伤害就是了。

白砚和方简同时松了口气。

正此时，方简手里的液体也已经调制完毕，递给了江泉溪，白砚眼皮逐渐下沉，药效非常快。

江泉溪换了一个新的针管，重复操作了一遍，打入白砚的另一条胳膊上。

“这是什么？”方简慢了一步的询问。

江泉溪打完收起针管，语气轻描淡写，“毒药。”

原本已经要沉睡过去的白砚突然一个激灵，强迫自己又清醒了一会儿，听完了江泉溪接下来的话。

看着方简表情变化，江泉溪顿了一下，开口解释，“是营养液。”

“原本是研究所新研究的营养液体，研究失败了。”营养液是为了谁研究的，不言而喻，为了哄好小鹿，研究所也是煞费苦心，创新着各种营养土壤营养液体，不免会有许多失败的半成品。

“不知道哪种成分不对，使用了这种营养液之后，就会出现中毒的现象。”江泉溪把剩下的半成品营养液在眼前晃了晃，封装在新的玻璃容器中。

“只是会表现为浑身无力、渴水、怕热而已，短期内不影响性命，研究所有消化剂，专门应对这个的。”

方简看着江泉溪，江泉溪还是很聪明的，像他们这种人，不止不能对俘虏使用刑法，毒药当然也不能使用。

而江泉溪，用的却是“营养液”，虽然效果上像是毒药，但是成分含量，都毫无疑义的是营养元素。

“他会比我们更希望到达天子京。”江泉溪说话的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所有的物品又都一一消散在她手掌之上。

白砚彻底昏睡之前，看到的，就是江泉溪那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我们是天演军。”方简看着江泉溪，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让江泉溪给白砚使用消化剂。

江泉溪既然能弄到这种半成品营养液，配套的消化剂也肯定在她手里，方简默认了江泉溪的行为，却提醒了一遍她的身份是什么。

江泉溪默然无语，转头看向意识已经沉睡过去的白砚，她自己也有所察觉，在某些方面，她确实会做出超出规格之外的事情。

在恪守秩序和顺从本心之间，她往往会选择后者，是因为身为能力者，发现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束缚能力已经没有了，行事无所顾忌，还是说，其他的什么原因？

江泉溪倒退两步，也走出房间，迎面对上赶来的许景悟，许景悟很是惊喜，“水姐儿，你醒啦。”

等许景悟稍微走近了几步，注意到江泉溪的神色，才稍微安静了一点，抬手比划了一下，“刚刚队长过去了，脸色也不是很好，你们吵架了吗？”声音相对的低了一些。

出于对方简的尊重，在房间进去问话白砚的时候，许景悟没有使用能力偷窥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要不然他早就知道江泉溪过来了。

“没。”江泉溪摇头，看模样是不想多说，许景悟识趣的后退一步，让开道路，没再继续纠缠，他还要接班去白砚门口守着对方的。

江泉溪行走中，恍惚想起曾经听到的，某位亲戚在私下里，对自己的评语，“水妹儿那孩子啊，你们可别看那小姑娘乖乖巧巧的，不行，真不行，那孩子心里头那主意大着呢。你跟她说啥她都是，嗯嗯嗯、好好好、行行行、听你的、我错了、下次改，就不跟你吵半句，但是等真到了那时候，她想做啥还是做啥，才不管你怎么想的，别人说啥都影响不了她的，主意大着呢，她就是懒得跟你吵罢了。”

再对照着自己的人生，高考时父母托人找关系挑了不少学校的好专业，替她费心尽力，都比照的差不多了，江泉溪却自顾自的选了文学方面的专业，又自己挑了学校，从此离开家外地求学。

家人劝她了吗？劝了。

她听了吗？没有。

毕业后因为学习的相关专业不好找到工作，江泉溪也是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自己设想的生活中，这中间，父母托人找了多少工作，她也没有去，究根结底，只因为她不想。

更久、更之前……

江泉溪突然停下脚步，在走廊的一扇窗户前看见了方简，他脸色已经缓和许多，这几分钟，他想的东西也不比江泉溪要少。

“抱歉。”两个人异口同声。

江泉溪停顿一下，听着方简开口，“我有些过激了，你的想法是对的，是我没有太信任你。”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去。

为什么方简会突然不信任江泉溪？

——因为先前的那几个人命官司，哪怕方简帮江泉溪解决了大半的麻烦，但在心里，方简是不认同江泉溪的行为的，不管那些人做的事情有多么过分，江泉溪都不应该自作主张的杀了他们，个人无法审判他人的罪责。

法律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

方简是藉由刚刚的事情，突然想到了江泉溪之前的行为，下意识的就觉得江泉溪可能又要走偏了方向，但是这一切，实际上还并未发生。

“不，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了，下次我会和你商量一下，你觉得可以了再做。”江泉溪微微笑了一下，缓和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但其实，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做的那些选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水妹儿那孩子啊……你说啥她都是……听你的、我错了、下次改……等真到了那时候……别人说啥都影响不了她的……”

某位亲戚的声音，还留在耳边。

江泉溪微微一笑，顺着窗子照射在她脸上的阳光，显得她的笑容很是温柔，“这次是我错了，下次会改的，以后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