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石门推开的那一刻,她怔住了。
这里......
镇妖楼的最后一层并非如同她想象一般是妖界炼狱,相反的,本该是煞气最为充盈的地方,如今却连半分煞气也察觉不到。
望祈就躺在正中间的育儿榻里正在安然睡着,而他的身上也丝毫都没有帝羲口中所谓束魂咒的束缚。
她快两步跑到孩子身边将他抱入怀中,被惊醒的望祈看见是昭华来,咯咯地笑了。
“父皇......”她缓缓回过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帝羲。
而此刻的帝羲,在笑。
他缓步走近昭华母子二人,伸手抚摸着昭华的额发,“吾怎会伤害你最珍视的东西?”
“可方才为何您......”
“不如此做,吾如何知道你在凡间历练了这么些年后有无长进?你是来日的万妖之皇,吾可不会把妖界交给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妖。”
帝羲瞥了一眼望祈,脸上的笑容忽而凝住。
对这个孩子,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但也不至于讨厌。
“吾若不将他困入镇妖楼,你以为他的结局会如何?七长老知晓了他的身份可会放过他?只怕他们会同昔日对待红莲一般无情,为了保住狐族,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吾将他于众目睽睽之下带入镇妖楼,就是要堵住所有妖的嘴。妖界众所周知镇妖楼顶层是煞气最重之地,但凡是入内的妖皆是有去无回。而吾已经提前将这里的煞气震住,将他放在此地,不过是事从权宜。也是为了保住他这条命。”
昭华心下感动,暖意由胸口涌上泪腺浸湿了眼角,“女儿多谢父皇救祈儿一命。”
“你与吾之间,不必说这些。只是有些事,事到如今不得不去面对。你隐约知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打算如何?”
昭华低下头,她看着怀中嬉笑不止的望祈,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如何能想到,那个日日晃悠在自己面前,靠一张碎嘴和不要脸的精神俘获了自己芳心的凡人男子,竟然会是月神族的首领?
她一方面觉得庆幸。
得知自己所钟情之人没有死,那块积压在她心中许久的愧疚之石也终于能落地。
一方面又觉得气愤。
她气望舒为何要对自己隐瞒所有,也气望舒为何要将那样的结局留给自己,让自己一生都觉得亏欠于他?
一方面自我怀疑。
她不能确定望舒接近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打从一开始,他表现出来的所有爱慕与关怀备至就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完成他不为人知的阴谋?
一方面又觉得忐忑。
她毕竟和望舒已经有了孩子,就算她与望舒不能在一起,但这孩子终归也有望舒的血脉在,她不能否认这一点。若是来日月神族当真破了神魔之隙与狐族兵戈相向,那么她又当如何自处?
她这般沉默着,忽地觉得肩膀一沉。
帝羲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心疼道:“吾不愿见你如此。吾问过棠惢,望舒从头到尾都未曾做过伤害你的事,这孩子也是你为了顺利集齐魂魄才得来的。吾虽不知他为何要招惹你,但他应当和巳月不同。否则他要想伤你,在人间有多的是的机会。”
昭华点点头,很快又摇头,“或许吧。我从未想过事情有朝一日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父皇若是问我如何想,我只能告诉您,如今我只想看着望祈平平安安的长大。至于其它的......”
她攥紧了拳头,发狠道:“月神族不犯我狐族便好,若是他敢来,即便要我和望舒沙场相逢,我也绝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