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轻笑很远,也可以说很近。
人不在府里,声音却传了进来,“卫元帅是个明白人。”
“……”卫元帅端正摆在腿上的双手稍为抖了抖,“郡、郡主?”
喊出这声的老人,心底无比苦涩,还有敬畏。
这是什么能力?这个……
在他年少时拜得一个隐世的师父,得他教导武艺。
师父临死之前告诫过他,遇到世家大族的子弟,特别是传承久远的家族子弟,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交好也不能去招惹。
师父说,普通人……惹不起。
卫元帅以为他家势力足够,已经算不上普通人。
如今看来,是他当初理解错误了。
师父当初所指的惹不起,与权势无关……
卫元帅的反常,卫忠源第一个知晓,“父亲,您这是……怎么啦?”
“刚才你没听到郡主说话吗?”卫元帅看向儿子。
卫忠源错愕,“没有啊。”
“那没什么了。郡主应该在这附近,你让府里的人都注意点儿,不要冒犯了郡主。”卫元帅压下心底巨大的落差和苦涩,希望小辈们不要不长眼惹到郡主。
卫忠源碰到了父亲异样的眼神,有些明白过来了,刚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还是他所不知道的,然后顺着父亲的话道:“父亲请放心,大家都乖乖待在家里,没有外出。”
“都是好孩子。”
“是啊,我们卫家人光明磊落一辈子,若不是着实被逼得没法子活下去,也不会孤注一掷去造反。如今主持朝政的是郡王,听说朝堂清明了不少。”
“……”
接下来是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都是满满的无奈。
说他们为什么要造反,说他们有多么迫不得已,说朝堂已经好些年不给军饷,每年送来的粮食都陈年旧粮,还掺杂着大量的沙子,根本就没法吃的。保暖的衣物更过分,里面连丁点儿保暖的棉花都没有,全是草絮。
送来的药材就更不说,全是次等,还经常拖欠。
每年军营里,缺吃少药,都要死上不少人。
这两年天灾不断,西北的将士的日子更加艰苦。
外面正哧溜哧溜吃着面条的杜婉,本来吃得挺欢快的,结果越吃越慢,再到最后若有所思,据她所知这两年皇帝舅舅没有亏待西北吧。
粮食如何她不清楚,但军饷绝对没少的,银子去了哪里?
有了她的帮忙,皇帝已经不缺钱,理应不会去贪墨这一笔钱。
要么是卫家人撒谎,要么是有人从中作梗,不声不响就将军饷给贪了,还成功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此时可不容易,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
军部粮饷、衣服和武器等物资,是兵部负责的。
杜婉不由想起了那个死掉的马尚书。
当时,马尚书竟然派人来暗杀他们兄妹,不仅杜潜很惊讶,连杜婉都觉得意外。要知道在大殿上,马尚书很配合的,认怂也快,两个人都以为他会是个识时务的,真没有料到他会暗中对兄妹俩下死手,也是那次杜潜差点就出事。
杜潜为此还特意重新调查一遍。
得知是事实后,杜婉就将人利落地解决。
此时回想起来,马尚书确实挺异常的,会不会……是心虚所致?
算了,把这个消息传回京城,让大哥去头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