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颜楼主不过是心系王妃才鲁莽行事,还请陛下赎罪。”
“鲁莽?他如此大不敬于你来说,只是鲁莽?!那你倒是告诉朕,擅闯皇宫该当何罪?!殿前失仪又该当何罪?!季王爷是不是要告诉朕,不过是心急才鲁莽了,罪不……至死?”皇帝冷冷呵斥,面上已无半丝笑意,满满的戾气,“还是季王爷也想失仪一下回忆回忆我北齐律法?!”
帝王怒,山河恸。
皇帝素以仁爱标榜,即便心中对南宫府如此忌惮、即便肖想黑鹰骑多年,可从未于面上有半分显露,所有明察暗访都是借着关切之名罢了,如今这样直截了当的威吓,还是头一回。
众臣都有些揪心,帝王怒,最是容易殃及池鱼,这个时候谁出头谁跟着倒霉。
倒是季老王爷老神在在端着茶杯安静喝茶,眉眼微敛,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见如何担心。
老侯爷按着闭着眼睛站得笔直的季云深,无声喟叹……这孩子,终究不曾错付,即便这个当口,还一口一个“王妃”,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那个丫头,是他羽翼之下的。
不仅有藏书楼、不仅有南宫府,还有他季云深。
这丫头,这一回倒是捡了个宝。
“不敢。”季云深拱手,说着不敢,言语却不见如何担心,坦荡得很,“只是,颜楼主于本王王妃有恩,如今王妃不在,本王自是应当照顾周全。陛下也知王妃性子,若是之后她回来知晓自己视为父亲的颜楼主被陛下一怒之下处置了……本王却不曾站出来劝诫一二,怕是……本王这媳妇儿就该跑了。”
大殿之上,说起那女子,他竟在这样的气氛里柔和了言语,眉眼带笑。
只是那笑意,落在楚兰轩眼中,却是刺眼得很——他到了此刻才终于真切明白,南宫凰身后代表了什么!如若、如若早些知道……
那份懊恼之下,说出口的话便也带了质问,“所以……季王爷的意思……今夜是要偏私了?”
“既是私……总是于公而言要重要几分,自然是要偏的。”
不过弱冠之年的男子,往日里闭着眼沉默地多,总显得老神在在令人忘记了年龄,这会儿,倒是回得理直气壮地稚气和直白。
难得的幽默。
若非场合不允许,怕是众人真要哄笑出声,明明有些蛮不讲理,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就连被人五花大绑着的颜枫都噗嗤一声笑了,饶有兴趣看着季云深道,“如今……本楼主瞧着你小子,倒是满意了几分。”
言罢,竟还煞有介事点了点头,季云深转身,隆重作揖,含笑说道,“谢楼主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