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南宫家驰骋沙场而无往不利的锋锐长剑,那是南宫家退居幕后与世无争的最后一道盾牌,若非这三个字,皇帝早已举起屠刀,手起刀落狡兔死而走狗烹。
她偏头看着站在她一旁的一舟,身份的昭然若揭令他浑身气势都有了些许变化,儒雅尊贵里多了几分铁血和冷凝,宛若一块上好的寒冰玄铁。
思及往日,他的确格外看重那把剑,日日抱着从不离手,那把剑鞘,也是自己遇到他之后才有的,之后他便始终跟着自己了。祖父在皇帝面前说是父亲收养的义子,是以跟着自己熟悉一下盛京风物长长见识,自己也以为祖父只是在大相国寺被吓到了,没成想……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舟。”她侧目,看着抱着剑鞘站在身侧的男子,往日里他总喜欢落后半步的距离,如今却是站在自己身旁的位置。
听闻南宫凰唤他,却没有说什么事,他拱手,道,“在。”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宝剑出鞘的锋锐。
南宫凰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要说什么,胸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张了张口却一下子词穷,她今日接收到的消息有些多,一下子消化不了,终是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走罢!”
外面街道上的热闹喧哗隐隐约约传来,该是大军已经入了城了,她是昨夜自己带着人快马加鞭悄然赶回的,一直到今日清晨才到了府中后门,之后便被忠叔带到了大堂之中。
如今早膳时间已过,她带着人悄悄去了自己的暖云阁,多日来风尘仆仆连好好梳洗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疲乏地很。
暖云阁里,那位“南宫凰”正搂着小司在躺椅里神色恹恹地发着呆,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小司雪白的毛发,小司比之任何时候都要乖巧可爱,唯独一双眼睛里,满满的畏惧……看到正主儿的瞬间,那只猫儿瞳孔一颤,几乎是带着喜极而泣的神色,绵软而激动地叫道,“喵~”
抑扬顿挫,绕梁三日而不绝。
小司素来极通人性,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出这一位冒牌的南宫凰的时候,唯独小司对着她龇牙咧嘴的宛若一只幼虎般地嘶吼着,这如何是好?一旦太医过来看到这等情景,哪个不会怀疑?
正当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却发现“南宫凰”笑眯眯地拎着龇牙咧嘴的小司走了出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便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小司窝在她怀中,安分绵软地很……
手中猫儿在那日之后第一次的不安分,躺椅中的女子懒洋洋掀开眼睑朝外看了一眼,似乎微微诧异,然后,懒洋洋地走了下来,姿态举止皆是像极了南宫凰的散漫和疏离,连眼神都仿地入木三分。
南宫凰站在院外含笑等着,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落地的时候,脚步还是懒洋洋的,随着一步步接近门口,步子、神态慢慢发生变化,一直到了门口,女子抬起的脸上,容颜还是那张容颜,神色却已完全不同。
她屈膝,恭敬说道,“为阁主分忧,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