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集体中邪了吗?
就连程御都有点不大正常,素来早到的程御,今天居然慌忙之间踩着时辰来,不是搬了新府邸吗?就在官署不远处,怎么反而还迟了?
况且,喊他名字居然半天才回应,委实不太正常。
听说昨日那群小伙子结伴去他家庆贺,估计是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宿醉过后才这般恍惚。
不可思议地想,原来程御也会贪杯啊。
程御第一次在官署这样心神不定,不行,他逼着自己暗念了几句佛经,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调整了一番,把懊恼的情绪掩下,将手中的册子整理好,拿去交给付士文。
付老看到他,示意他坐一旁等候,不必急着走,“王侍郎前日查账发现一个问题,已经告知你的主事,想必他会把此事交给你去处理。”
程御已经猜到,“是钱记粮庄的事?”
“对,我也看了账本,去年的收粮肯定出了问题。明明是稻米八十万石,今年的出册,只是五十三万石。当初官衙必定是要审计清楚才转交户部,可如今出入却有问题。”
付士文嗤笑一声,“敢在我户部动手脚,我看他是活腻了。”
程御今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主事也确实将此事交给他。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询查方向,这并不着急,倒是抚州田粮税的事,他觉得或许有些棘手。
“大人,我前段时间在审查历年来上呈户部的账册,发现抚州田麦年年歉收,抚州知府上报朝廷,以丝娟补税,每亩加收丝娟税300文。”
付士文从桌案处走出来,“地方府衙缴纳税粮的时候,难免会遇到旱灾、粮灾等不同情况,正税不一定能完全缴纳得起。所以从前朝开始,就有换物补缴的举措。抚州每年用丝娟补缴,也合情理的。”
他这般说完,又觉得不对,这么简单的常识,程御怎么会不知道。莫非这补缴的数额出现问题?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程御神情肃穆,“总账没有问题,但是抚州各县的分账,下官发现存在很大的漏洞。”
付士文脸色一肃,“怎么说?”
“抚州五县都有歉收田麦,共计少两万三千六百万石,折合银钱六千九百八十两银。这些银子本应该由五县按照人口和收入等分,可是分账上,全部由淮县一县子民来交。其余四县和抚州知府竟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七八年间,一贯如此。”
付士文呼吸一轻,他沉思半响,叮嘱程御,“此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里面水或许深得很。得等合适的时机,我和圣上通个气,再来处理这件事。”
程御自然深谙其中门道,“下官明白。”
付士文拍拍程御肩膀,他到这把年纪,最希望看到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出现在朝堂之上。程御就很好,既有文人之风,又有杀伐之气,未来他也好放心地将位置让出来给这些年轻一辈。
“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帮手,名叫‘齐佑’,功夫不错。你接下来外出的事务不少,有个可靠的人在身边,做事更方便些。”
“多谢老师。”这句话是以学生的身份说的。
“他会挂职在户部,算是分配给你的校书郎,身契你自己收好。听圣上的意思,像是过段时间要给你加加担子,户部分个校书郎给你也无可厚非。
至于住处,你那外院住着刚好。”
加担子这样的话,所内涵的寓意不言而喻,这样大的事程御却连眉头都未动一下,接过契纸淡淡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