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担忧道,“我早上请了大夫来,说是夜里着了凉,寒气入体,这才发了烧。”
程御一手轻轻覆在楚宁额头,都一天了,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高。
“这碗药刚熬好,得叫醒她赶紧趁热喝下。我去厨房煮份粥,这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杨氏叹一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床上躺着的女子紧拧着眉,嘴唇发白,面色没有了往日的红润鲜活,和昨晚那个浅笑倩兮的女子判若两人。
程御觉得心在揪着疼,明明才一个晚上,她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真不叫人省心。
床边的高凳上放着一碗黑兮兮的药,散着热气,苦药味笼罩着整个屋子,让人闻着就很不舒服。
程御隔着被子轻轻拍打,“楚宁,楚宁……”
睡梦中似乎有人不停地喊她,语气轻软,楚宁下意识地轻吟一声。
“先起来,把药喝了好不好。”是程御的声音,但是出奇的温柔,像是雪后山岗吹来一阵暖风,轻拂于面,初雪消融。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果然是程御,坐在床边轻声唤她,见她醒了,伸手端起了一旁的药。
楚宁这一整天虽然昏昏沉沉,但是对这中药已经有了心里抵触,实在太苦了,简直像直接拿了根苦瓜在嘴里嚼。
生着病,人似乎格外脆弱。楚宁心里委屈地直冒泡,“我不想喝这个,苦。”
程御的劝话很是正经,“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喝不行,你的烧都还没完全退下。”
楚宁脸蛋皱成一团,试图讨价还价,“喝一半行不行,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真的,头也没那么痛了,明早起来一定能好。”
程御冷着脸看她,他在外原本就是冷淡清寒的样子,眉宇间总是流露出几分漠然,也只有在相熟的人面前,或是回府后才会淡化这份疏离,面色稍显柔和。因此,楚宁除了最开始来这儿的那几天觉得程御摄人以外,之后都觉得这人挺好相处。
如今他板起脸,这样严肃地看她,楚宁才意识到这人其实生起气来,很是可怕。她可不敢摸虎须,老老实实地接过碗,不敢再说不喝或者少喝这类的话。
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鼻子,挡去这冲鼻的药味,把碗凑到嘴边,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仰着头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药喝个精光,中间都不敢停顿分毫。
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看得程御又好气又好笑。
呜呜,太苦了!苦到爆炸!
灌下去的药不知放了什么药材,苦到嘴里都发麻,胃里难受得想吐,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程御不悦,“怎么会着凉,你夜里睡觉不盖被子么?”
楚宁嘀咕,“太热了。”而且,她狡辩道,“我有盖啊。”不过只是盖了一点点在肚子上。
程御看她心虚的眼神便知道她在隐瞒,他猜测,“是不是连窗子也忘了关,就跑去睡?”
不是忘了,是特地打开的。
楚宁瑟缩着脑袋,程御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心里被她气个半死,凉凉道,“这么大人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大晚上的胡乱来,如今头疼脑涨,浑身无力,倒是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