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转身回去同宋知棠表达歉意,她怕是要在这件事上耗上小半天功夫,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细聊。
“没关系的,我今日并无他事。”宋知棠并不介意,反而内心激动不已。碍于人多没下马车,可事情的原委她听得清清楚楚,可以近距离看楚姑娘修镯子,她当然不能错过。
“好吧,多谢。”楚宁坐她的马车回府。
咦,在茶楼修?聪明的人已经拔腿就跑,纷纷前去抢位置。
不远处的一瓯香茗突然涌进一批人,整个一楼大堂片刻的功夫,坐得是满满当当。茶楼掌柜傻眼,这……这还不到说书的时辰啊。
震惊半响,马上招呼跑堂的小二们赶紧招待。甭管发生什么,先把茶钱挣了再说。
坐定好,众人一边翘首以盼,一边私下讨论。
甚至有好几桌开了赌注,谈论修得成还是不成,放了些散银做彩头,也算个闲暇乐趣。
仔细一看,赌能修的不过十之一二,这东西看看都难,更别说动手,大部分人不过是跟风热闹罢了,并不看好最后的结果。
“来了来了来了。”最靠窗的一桌人大喊起来,“没跑呢,真的来了。”
连掌柜都停下来了记账的动作,伸头望去,谁啊,如此大排场,围了这么多人来看。
车夫帮楚宁将东西提进茶楼,宋知棠也随同下了马车。周围太多目光投来,她强忍着,低头跟在楚宁身后。
到中间那桌坐下,楚宁并未着急动手。她拿起手镯,仔细看绺裂的情况,即便周围黑压压一圈脑袋,也依旧神情专注。
寻好各处点位,暗暗记下手镯碎裂的细况,楚宁终于开始正式操作。
她先是把会用到的小件的东西整齐摆放在桌面上,无视周围人一头雾水的反应,从一个蓝色瓶子里倒了点特制的药剂在软布上,然后轻轻擦拭去镯子表面的灰尘。
停手后再次弯腰,从箱子里取出用来钻孔的手工拉钻,大周目前只能做出这种老式的木工手钻,经楚宁托人改造后,用起来也还勉强顺手。
郝楠在见到这个手钻的第一眼,就惊觉内心涌过一阵巨浪般。石针竟能细小成这样吗?
这个石针是怎么打磨完装上去的,手拉的位置好像也和寻常的拉钻不一样,加了不少东西在上面,可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
郝楠心痒痒,恨不得把这手拉钻拿在手里仔细研究个一天一夜,他左手掐右手,忍住了。
楚宁取过托架,将手镯放于托架上,调整两边的松紧,让手镯如同被人拿捏住一般,不再滑动。
“这是要做什么?在镯子上钻孔吗?”
“这姑娘是不是疯了,那是玉啊,怎么打孔,一打不就碎得更厉害?”
“幸好我一开始就堵了修不成,不然今日可亏大了。那夫人看到钻头,怎么一点也不见紧张?”
“就是,那手镯贵着吧?反正看起来我这辈子也买不起。”
被周围声音扰得头疼的邹平齐转头咳了一声,修补时最烦耳边嗡嗡嗡地响,尤其做这种细致活计,真是半步差池都错不得。这些人看归看,嘴巴讲不停是怎么回事。
众人被他凶悍的眼神一盯,齐齐闭嘴,讪讪地抿了抿嘴,继续伸长脖子看。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邹平齐转身回来,却见楚宁居然丝毫不见影响,好像她自在一个密闭安静的环境中,身边多少嘈杂声都与她无关似的。
一个人做修补,能心无旁骛到如此境地吗?
诚如围观百姓所担心的那样,贵妇人一看那钻头,也是猛地心一惊,她犹疑片刻,还是觉得该问一问。
“姑娘,你这是打算……”
“内侧钻孔,将两端连接。夫人放心,我手很稳的,不会弄出裂来。”楚宁温柔一笑,不疾不徐道。
解释得很简单,也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