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转眼间太阳只剩下一条缝,余晖染红了周围的天际。
程御拦了花雨的点心,亲自端进书房,本该在书桌后埋头苦写的女子,此刻已经换到了窗台边的茶几上,半伏着身子,全身心地投入在写书稿中,全然没发现屋里进了人。
“日头这般昏沉,竟不知道点盏灯?”
楚宁闻声抬头,才发现自己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脖子竟酸疼得厉害。她可怜兮兮地揉揉脖颈,扁了扁嘴,“这里难受。”
程御瞪她一眼,嘴上说着“说了多少次,偏生不懂得照顾自己”,双手却已将人拉到腿上,替她按揉肩颈。
“这书早一日晚一日,也无甚差别,你放宽松写就是,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楚宁闭着眼放松,“我总觉得我后头有好多事要忙,这几日趁着清闲,得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明日,我让齐安来帮你把手稿誊抄一遍。”
这个好,省了她许多时间,楚宁笑眯眯地得寸进尺,“要不,把齐佑也借我吧,我来口述,他来写怎么样?”
程御抿嘴看她,“你这甩手掌柜也当得太快了些,不若连我也借去,岂不更省事。”
嘻嘻,楚宁也想啊,但他案头那比香炉还高的公务可不是假把式,付尚书他们还都等着呢。
但是提前说好的事可不能变,楚宁强调,“你答应给我写序的,不能反悔。”
写个序对程御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他还能赖了这种小事不成,程御没好气道,“你何时需要,拿来便是。”
爽快人!楚宁伸出手示意手腕酸疼,然后咧嘴笑道:“快了快了,再两三日就成,先编一本看看。”
等她完成书稿,郝楠他们那边,应该也能把青铜器的前期事项处理完,她休假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去工部开始上值做事了。
楚宁其实还有一个想法。
如今天气渐暖,离十月秋闱之日不过四五月时间,如果她能顺利让皇帝陛下答应在科考中另外增设一门修复,可供人选择应考,那她这次出的这本书稿,就能派上点用场。
起码不拘泥于那些修复世家,让更多人对修复一行有所了解和涉猎。
只要能成,此后几月,怕是又要忙得团团转。
程御适时提起,“娘这几日因为连着做噩梦,晚间睡得都不好,她一贯最喜欢你,不如你晚上去陪她一晚,如何?”
“好啊。”杨氏这两日确实受夜梦困扰,楚宁不疑有他,“我等会去厨房给娘煮碗汤水,能睡的更好些。”
……
程易熙近来开始学做新词,可惜不得章法,连做几首都是勉勉强强,被夫子退回重写。
他又不想因为作个词就去麻烦哥哥,只好自己胡乱摸索,就连用膳时都在神神叨叨。突然吃到一半时,大喊一声“有了有了”,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的院子。
把饭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楚宁嘴角微抽,“……”只好吩咐花雨把饭菜装一盒子,直接给他送去。
谁料没一会儿,齐佑走到程御身边,神神秘秘地不知讲了什么,程御也放了筷子,说是有公务在身,中途离开。
一顿饭,也就楚宁和杨氏吃得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