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淮一发现自己是在放映室隔间睁的眼,就已经察觉不对。
四周房间很黑,寻不见一丝光亮。
黎淮手边空空无人,他茫然对着天花板望了好半晌,右眼皮开始狂跳。
昏沉的睡意塞满他的大脑,丧失时间的感觉很不好。
他甚至不确定现在究竟是不是早上,抑或其实宁予年只是出去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澡,他短暂合了几分钟眼而已。
黎淮艰难让自己的四肢回魂,想要从床上撑起来,但按到床铺的,是两手纱布——他被迫想起自己掌心的伤口,不得不改用手肘。
黎淮在床头艰难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想看一眼时间,但最先引入眼帘的,是宁予年发来的消息:
-“肖喝酒胃穿孔在医院做手术,我带小洵先过去了”
-“醒了给我打电话”
然后下一条,时间跳到几个小时以后。
-“人已经醒了,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黎淮被屏幕骤然射出的光亮刺得微微眯起眼,然后他才注意这些消息发来的时间分别是晚上八点十分、十二点三十五分。
以及现在现世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十点整。
手机立刻在他指尖下又震了一下,宁予年的消息准点送达。
-“醒了可以吃个早饭再慢慢过来”
-“肖没什么事,吃了午饭再来也行”
-“我让严叔把衣服放到外面沙发椅上了[揪脸亲jpg]”
黎淮从隔间出去,果然看见搭在沙发的衣裤。
他边穿边给宁予年拨了电话。
最近一段时间下来,他手心的伤口愈合得还算顺利,握拳的能动性越来越高,复杂的做不了,自己穿个衣服还是没问题。
宁予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正常:“怎么没再多睡一会?”
黎淮垂眸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直切重点:“谁搞的?”
“嗯?”
“不要装傻,我问你谁把肖搞进医院的。”
黎淮声调不疾不徐,就连质问都跟他整理的动作一样慢条斯理。
宁予年顿了一下,正要开口回答,旁边突然传来呼机的问话。
-“有一位李先生要上来,请问你们约过了吗?”
这家医院,所有经过前台查询病人病房号的探视,都会通知到病房里确认。
黎淮只想了几秒便了然:“平台那边的?昨天他们一起吃饭了?”
他问的是疑问句,口吻却是陈述句。
紧跟着电话里就传出白修齐让前台放李制片上来的声音。
黎淮又是一顿:“让姓李的别走,等我过来。”
如果仅仅只是宁予年、肖洵留在医院,那他可能真的信了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白修齐也在,那肖的醉酒必然跟剧组脱不了干系。
又是剧组,又是平台制片。
胃穿孔做手术是那姓李的灌出来的,已经很容易推测。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胃里已经开始觉得疼了还一个劲自己傻喝。
宁予年握着电话总共也没说两句,就是怕黎淮看出端倪,结果老底还是被掏干净了。
他只能安抚:“真的没事,肖现在活蹦乱跳,你慢慢……”
“我过去的时候要看到姓李的人还在。”
黎淮言简意赅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留下病房里几个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
宁予年只能怪白修齐:“你乱出声干嘛。”
白修齐自己也有点尴尬,他老职业病了,一听是剧组相关的,下意识就想应:“可能……见面就是普通聊聊?”
肖洵、肖父子俩同时悲观地摇了摇头:“姓李的完了。”
这李制片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喝酒的时候不饶人就算了,事后得知被自己灌酒的人进了医院,还非特地跑来看一趟笑话。
男人一路气宇轩昂找到病房,进门第一眼就开始四下探望,感慨肖住的这家私立医院高级。
“看来李准老师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钱啊。”
李制片笑得意有所指,领导视察般把手里的果篮放到床头坐下:“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肖心想他都躺到病床上了还不得安生,能好吗?
但他还是笑脸相迎,好声好气陪着聊:“早好了,您要是再来晚点,我估计出院都办完了。”
李制片“哈哈”一阵笑:“我们上了年纪还是要多注意,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房间在场这么几个人,宁予年他是知道的,上回首映礼见过,李准新招的帅小伙助理。
但肖洵呢?
他探究地望向旁边的肖洵:“是我记岔了吗?我怎么记得那天的小编剧好像年纪没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