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说点有用的。”
肖一坐下首先扔了这句,他今天是特地抛下剧组事务过来的。
本来这也带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眼看邓臣历的业务就要被他带上路。
结果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赖石《第二种家庭》首映礼吓着了,一夜回到解放前,经常心不在焉,犯一些以前根本不会犯的错。
宁虞首先坦诚现状:“我跟黎淮分手了。”
肖闻言抬手举水杯的动作一顿,两个眼珠子盯着宁虞不说话。
“是真的。”
宁虞看懂他眼睛里的疑惑,非常平静为他答疑。
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放下水杯:“是……你犯了什么错,黎淮主动提的?”
他先前那么求着分都没分,这得是宁虞干了什么?
宁虞先是沉默,然后说:“是犯了错,但分手是我自己提的。”
肖当时就听乐了,浑身紧绷的肌肉顿时放松下来:“我就说……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把黎淮提的,当成你自己提的,毕竟黎淮那个性格,我们都懂,就算你不犯错,他指不定哪天心情不好也……”
“是真的。”
宁虞再次重复了一遍,“是我自己提的,现在他跟宁予年在一起。”
肖哽住了,虽然一切如他所愿:“……所以你今天喊我来,是打算说宁予年什么?”
宁虞视线冷静而又平直地望向他:“宁予年是我十年前从家里赶出去的养子,差点饿死在国外,这次回来,是想报复我。”
“你对宁虞到底怎么打算的?”
公寓里,玄关连结厨房通往客厅的过道很窄,黎淮侧身倚在厨台边上,头顶依然只有一小盏橘灯,暖黄的沉光笼罩在两人身上。
宁予年已经把香料配置完毕,尽数扔进锅底,红酒淹在里面闷声冒泡,起起伏伏沿锅壁一圈挂着边,酒香扑鼻。
暖光打在宁予年低垂向下的睫毛上,他似笑非笑:“怎么了,怕我给他弄出个好歹?”
“他能有什么好歹,仕途不保就是他最大的好歹。”
黎淮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正是钟亦在南塘送给他们的情侣装,当时回来落脚,顺手就放到公寓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打算干什么,你也不像稀罕倪向荣那点家产。”
宁予年低着头,只露小半张脸被屋里昏暗的光线点亮,煞有介事朝他睨过去。
弄得黎淮还以为他要提什么了不得的要求,结果只是:“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黎淮二话没说,杵直了腰转身就走:“不说算了。”
宁予年一看情况不对,立马破了功,脚下飞快一踏就把人捉进怀里:“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黎淮一点不意外,满眼都是笑:“我看你装得不是挺开心。”
宁予年飞快改口:“那我亲你一口,然后告诉你。”
黎淮故意逗他,作势挣脱:“爱讲不讲,我不听了,也不要你亲。”
宁予年赶紧几声求饶,单身把人圈到厨台前,跟人面对着面,止不住地笑:“是遗书,我想要我妈妈当年去世之前当着我的面写的遗书。”
肖顿了一下,脑洞瞬间就打开了:“宁予年又不要家产,干嘛非要遗书?总不能戴菱当年不是正常病死,是被你们弄死的?”
宁虞听完没说话。
肖直接傻了眼:“……真的啊?”
“我不知道。”
宁虞只是自嘲摇头:“反正如果宁予年学不会适可而止,黎淮在他身边很不安全。”
肖又消化了半晌,很快想到宁予年一直被他忽略的奇怪出现方式:“所以他到底是真喜欢黎淮,还是只是为了报复你,故意接近黎淮?”
宁虞直接摊牌:“你们圈里是不是有个很有名的制片人叫钟亦?他想拍《少年黎淮》第二部,但得拿到黎淮的授权。”
肖瞬间想起了宁予年跟钟亦认识……
黎淮撑在厨台上问他:“遗书里写了什么?”
宁予年摇头:“我不知道,我妈只告诉我她把钱全留给我了,让我一定一定要把遗书公示出来,因为上面有她想告诉我外公外婆,但来不及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黎淮严谨得一如既往:“遗嘱为什么不拿去给律师公证?”
“当时很赶,我也没想到她前一天晚上刚写完,第二天就不行了。”
宁予年说完,两个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红酒在锅里噗吐噗吐兀自吐着泡,越吐越快,黎淮随手放在台面的手机“滋”一声震响。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小说”发来的微信消息。
-“谢谢老师!!!我照着您列的大纲终于理顺了!!!!!”
长长一串感叹号,想不注意都难。
宁予年放开他,关火,开始往外盛红酒。
黎淮拿过手机,很快注意到宁予年微瘪下的嘴角:“看我帮她不高兴?”
宁予年拿着盛酒勺无声耸了下肩:可能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黎淮看他可怜兮兮,实在不怎么高兴才勉为其难剧了透,在输入框简单敲下一个“嗯”回过去说:“她这次能写出来,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万一呢。”
“没有万一。”
黎淮放下手机,说得斩钉截铁:“写诗这个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有的人天生不会写诗。”
“写故事虽然没写诗这么绝对,但见过好的东西谁愿意再回以前,一旦能力匹配不上审美,多半也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