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旦没了黎淮,倪向荣对他最后一点关于黎淮可能到处乱说的顾虑也没有了。
他只能任倪向荣摆布。
所以现在倪向荣是不是真的不顾戴菱,要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宁虞不知道,但至少是铁了心要把他跟黎淮戳散。
忍受伴侣出轨,跟忍受伴侣和别人成家,自己当“小三”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果不是他跟黎淮戳破纸,一切摊开做了商量在先,黎淮肯定接受不了。
宁虞生平第一次跟人吃饭吃得这么煎熬,甚至不惜用上了尿遁这种烂俗的借口。
他站在卫生间点开微信,除了工作上的,首先看到的是肖。
肖问他有没有空见。他说最近忙,可能得过两天。
结果肖没头没尾,紧跟在后面问的却是。
-“黎淮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写东西了?”
宁虞不明所以,如实答了。
-“好像是写了,怎么了?”
肖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动静。
宁虞只能给严司发消息,让他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以工作为由,把他从餐厅叫走。
他最近说忙不是哄谁,是真忙。
如果他从最开始就知道中午这个时间抽出来是相亲,他肯定说什么都不会出来。
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一下午的会。晚上还有“聚餐”,所有人都报复性祝贺着他升迁在即,拿白酒当水一样怼着他灌。
后来宁虞站在餐厅门口送人,腰杆还挺得笔直。
但等到那些人从视线消失,他一坐到严司车里,便瞬间烂泥一样瘫在后排没了声音。
严司一路把人拖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车停在门口,准备喊自己叔叔下来搬人。
宁虞却缓缓在后座自己睁开了眼,一对瞳仁在夜里黑得放亮,眼白充着血,手往前一伸,严司自发把手边备好的矿泉水递到后面。
这份工作他虽然干得漫不经心,但最起码的他还是知道。
宁虞松着领结,一口气干掉半瓶矿泉水才活过来,重新说出话:“明天早上八点,不要再迟到了。”
但严司根本不应,只是从总控关上车窗,把门锁开了。
意思就是让他自己下车。
宁虞当时顿了一下,捏着水瓶什么也没说下去。
但他脚跟还没站稳,严司已经把车“哄”一声开出去。
宁虞当时一下没忍住就把手里的水瓶砸了,气压挤得瓶盖飞出老远。
现在是怎么,墙倒众人推吗……
严管家其实早早便候在了门口。
但他一直等宁虞发完脾气,一屁股坐到家门口的台阶上才开门出去,缓声汇报:“老爷,先生已经回来了,小少爷在电话里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宁虞混混沌沌地:“……黎淮回了?”
严管家:“在您前面一点,说是跟朋友出去玩了,现在在房间里。”
“他哪来的朋友……”
宁虞嘴上这么嘀咕,实际人已经艰难从台阶起身。
严管家看向他略略蹒跚上楼的背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是看着宁予年长大没错,但又何尝不是看着宁虞长大。
严管家心里知道宁虞是真喜欢黎淮。
虽然黎淮重新回来才刚这么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但也足够他察觉出两人的变化。
宁虞扶着墙一路进卧室时,黎淮中间房门的只是掩着,没关严,里面传出水声潺潺。
宁虞步履沉沉过去坐到黎淮床尾,脑海里忽然蹦出肖今天在微信上问他的话。
自从宁予年出现,黎淮的变化太多了……
现在甚至有了他不知道的朋友,他还没立场问。
宁虞面对着浴室,双肘撑膝沉默着。
黎淮在里面洗头洗澡,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今天陈密带他到处玩了一圈,弄得他满身烟味、酒味、烧烤味。
但他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讨厌,反而会忍不住地回想。
陈密今天应该是玩得很高兴,去沿江大道那一摊,已经是他们晚上的第二摊,陈密却是喝得一点不比第一摊少。
黎淮看他那几个室友都在,都说没关系,也就抱着手里的白开水没多管。
跟年轻人接触没他以为的那么难。
大家也似乎并没那么在意姓名,都只是跟着陈密一口一个“哥”地喊。
黎淮边想边合眼搓揉着头|顶的泡沫,直到一具火热的躯体,悄无声息从背后压上来。
黎淮一闻到鼻尖飘进的酒气就知道是谁。
但宁虞紧紧搂在他腰上,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就让我抱一下……”
黎淮举着双手,眼睛被洗发水糊得睁不开:“怎么了?”
宁虞:“倪向荣今天让我跟女的相亲……”
·
黎淮从浴室一出来就睡了。
因为宁予年大概七八点的时候,疯狂给他刷屏了哭哭的表情包,说他今天很忙很忙,可能回不去,让不要等他。
所以黎淮睡得半梦半醒,再一次被满身酒气的人压在被子里时,他下意识以为又是宁虞:“不是你自己说只抱一下。”
结果背后冒出来的声音是宁予年。
那满腔的委屈简直要滴出水,酸溜溜隔着被子把他搂在怀里:“好啊……你今天还让宁虞抱了,被我逮着了吧……”
黎淮顿了一下,这才睁眼扭身捧手碰了碰他滚烫的脸:“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