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吻跟黎淮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坐在化妆台上,比宁予年稍稍高出一点。
黎淮起初刚挨上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是越亲才越觉得不对。
宁予年除了最开始仰脸迎上来的第一下横冲直撞、着急了点,亲到后来反而开始浅尝辄止。
一口一口啄在他唇上,没两下便埋进他颈间傻乐,接个吻愣头愣脑就算了,箍在他腰后的手也规矩得离谱。
不说掀衣服,硬是一个多的地方都没碰。
黎淮是实在没忍住才停下来问他:“……你是处男吗?”
他确实没想到宁予年在这方面的反差会跟宁虞这么大。
宁予年的嗓门立马高了八个度:“怎么可能!你不要侮辱我!”
他昂脸望向被自己抱住的人,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得了什么值得顶礼膜拜的稀世珍宝,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就差没把黎淮抱起来转圈:“我就是高兴。”
“至于吗。”
黎淮好笑在眼前人看起来细细软软的头发摸了两把。
宁予年轮廓俊朗的面上笑得煞有介事:“当然至于!宁虞觉得不至于,那他不就被你开了吗。”
黎淮终于失笑出声。
后来两人又在化妆台正儿八经腻歪了一会,但都是轻轻的。
这样的体验黎淮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一下就让他回到了初吻的时候。
他为了逃避黎堂不回家,青涩装作老练,勾引犹豫要不要让他跟回家的同班同学。
虽然那男生是个混日子的,但这方面明显也没什么经验,两个人凑一起,全靠黎淮一意孤行的决心。
现在宁予年吻他,总能让黎淮回想起以前。
两人相拥的身影映在他身后的镜子里,宁予年一下一下浅浅吻上来的唇齿,像是做着某种精细的缝补。
填上了什么,又找到了什么。
许多空落已久的东西都被重新捧回手掌心。
然后黎淮也慢慢适应,开始享受最纯粹的亲昵。
“我现在还感觉自己在做梦。”
宁予年虽然才第一次抱黎淮,但他已经瞬间喜欢上了这样仰头看黎淮的感觉。
撒娇一样把自己的轮廓,和怀中人内敛的下颚线契合到一起,一半眼皮抵在黎淮脖颈温热的肌肤上:“是不是我也被你带的开始做梦了……”
黎淮哼笑戳穿他的心思:“觉得自己势在必得是你,等真的‘得了’觉得自己做梦的还是你。”
他已经发觉这人比起“动作”,似乎更喜欢黏在一起“待着”。
宁予年始终抱着他不想撒手:“我不知道……可能还是怕你了解我以后,觉得我没意思。”
黎淮:“你哪里没意思?”
“就感觉我一点也不……鲜活?”
宁予年试图找到一个恰当的反义词对自己进行描述:“就没什么高光时刻。”
宁予年其实不止一次反思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一直没搞明白他性格里半点寻不到踪迹的热烈,究竟是被以前那些苦难磨平,还是天性如此。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只是平稳地做着他认为正确,或者有必要的事,没太多纠结的体验。
所以当黎淮对他提出质疑,他自己也忍不住质疑自己:“感觉陈密很多时候都比我有意思。”
但黎淮说:“那是他们不懂。”
如果不是真正发生,黎淮肯定也不会料到自己会被一个没有传统意义“高光”时刻的人设吸引。
他以前觉得宁予年扁平,是因为他一直没能找到那个最关键的核。
但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细细想了一夜,不是的。
看宁予年,有点像看余华写故事。
“扁平”只是因为没有设置参照物。
余华笔下人物所经历的苦痛磨折,几乎已经到了极致,但故事的字里行间没有描述,人物自身也没有“察觉”。
一切的“苦”,都是他们这些看客参照自己累积下来的常理推想出来的。
宁予年也是这样。
就像某种绝对理想的虚构,忽然照进现实。
光他每次都能轻而易举说服自己留下来继续,黎淮就该知道他不一样。
“我以前总觉得创作是一件除了你自己,其他谁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的事。我以为是我水平不够。好在后来悟了。”
“只是他们不懂。”
黎淮和眼前人对视着,好像又回到那天从南塘回来的轮渡上。
只是这次两人的身份角色调了个个。
宁予年想了一下说:“我不懂创作。”
黎淮:“你不需要懂,做就是了。能一直保持平稳这件事本身就是高光,真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我。”
宁予年感觉自己瞬间被说服:“那确实是他们不懂。”
黎淮笑了:“是吧,就是他们不懂。”
黎淮本来以为他们明确下来心意,宁予年第一时间就会冲出去给宁虞炫耀。
但宁予年没有。
不仅没有,还把他刚买的第三枚莫比乌斯直接扔了。
黎淮问他特地买的,怎么今天见宁虞的时候没戴。
宁予年说本来也不是戴给他看的:“以后我自己送你,肯定比宁虞的婚戒漂亮。”
黎淮听笑了,情不自禁便再次拽上了眼前人的领结。
他想不通他之前一直没跟宁予年上床,到底是怎么忍住的。
但场地受限,他们没有在衣帽间磨蹭太久。
宁虞也没有像黎淮梦里一样过来“捉奸”。
暂时对宁虞保密这段地下情,是宁予年自己主动提的。
黎淮看他说着不告诉宁虞,其实就是吃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