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来。”
宁予年放着一桌好菜,二话没说便抄起自己板凳上的外套出去。
他是非常在意这个外婆的。
戴淑芬对他,就跟戴菱对他一样,是真心的好。
当年“东窗事发”,他被倪家无数人戳着脊梁骨罚跪在戴菱的祠堂里,滴水不进,谁都不拿正眼瞧他。
只有戴淑芬,不仅不怪他,还会晚上偷偷趁夜给他拿吃的。
他在路上的时候拨了黎淮的电话,好几通都是关机。
这很不正常。
所以他转念又拨了宁虞的电话,也跟倪向荣说得一样关机。
宁予年实在放心不下,又给副手打,问黎淮在哪。
副手正在林荫路路口的车里啃热狗:“应该就在洋房吧,我刚到的时候他刚进去,到现在也没出来。”
宁予年皱眉。总不能真是因为困了,这也太突然了……
他始终心有疑虑,对着电话交代:“你今天哪都别去了,就在那盯着。”
副手:“还盯啊,不是都已经知道身份了。”
“让你盯你就盯,等我回去。”
宁予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后来他到医院,戴淑芬还在里面抢救,宁予年只能陪倪向荣在外面等。
倪向荣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还是你靠得住,你外婆没白疼你。”
宁予年不否认戴淑芬疼他,但这话从倪向荣嘴里出来,总有股莫名的怪异感在他心头盘旋。
倪向荣看出他心思般,长叹一口气主动摊牌:“你是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什么突然扶持你,因为宁虞当年对你做的事,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
宁予年嘴上不做声,心里实际并不领情。
倪向荣要真像他说的祖孙情深,当年就不会在他刚到意大利,疯狂想联系他的时候消失。
等他终于靠自己混上一口饭,又突然出现。
宁予年心里一直清楚,倪向荣对他就是观望。
观望他有没有培养价值,配不配得上他倪向荣的外孙这个名号。
“心脏病是我们家的家族遗传病,菱菱运气不好,年纪轻轻就开始心衰,不可能没提前给自己写过遗书。”
“你当时说菱菱的遗书是你看着写的,她想把财产都给你。”
“我也是被宁虞煽风点火,搞糊涂了觉得你胡闹。但后来想想,宁虞说菱菱根本没写遗书,是你贪得无厌想分财产胡编乱造,说不定就是他自己想独占。”
“我一直因为当时误会你,心里有愧。”
如果倪向荣这番话是在别的什么时候说,宁予年可能还不觉得。
但如果这种虚情假意要放到戴淑芬的急救室外面,那他是真的有点恶心了。
很显然,倪向荣对他的考察是多方面的。
老人知道他有本事,知道他足够厌恶宁虞,知道他回国就是为了扳倒宁虞,找回戴菱的遗书。
——他上次寿宴找严管家说要去书房,就是为了这个。
但以这老头的心性,估计怎么都不可能相信他费这么大周折,根本不为财产,只是完成戴菱的委托而已。
倪向荣还在继续:“如果你喜欢小黎,就放手追他。你外婆也很喜欢他,反正他不管是跟你、还是跟宁虞在一起,对你外婆来说其实区别不大。”
宁予年状似无意:“他们两个认识了十二年,我才认识多久。”
倪向荣:“他们今天就会分手。”
宁予年一愣。
“我跟小黎平时说话少,但对他性格多少还是了解点,再不在意的事,次数一多还是会翻脸。”
“宁虞的身份摆在那,小黎跟他在一起传出去不好听,对我们家始终是个隐患,我早就想让他们分开了,现在正好你回来,小黎对你也有好感,不然不会答应跟你出去玩。”
“等他跟你在一起了,你把陶永杰度假村那个项目办完,估计得花个两三年。”
“两三年应该也够你玩腻了。”
“你还年轻,玩玩再结婚生子也没什么。正好你不喜欢宁虞,夺他所爱应该也合你意。”
倪向荣一通交代砸下来,宁予年立时呆住了,他震惊于宁虞这么多年原来都是这样的处境。
他也没想到倪向荣把黎淮往他身上推,打的会是这种算盘。
用完即弃……
倪向荣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还是说我理解错了,你跟宁虞一样,是真心喜欢小黎?”
宁予年第一次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第二次舔了舔下唇,才咧开嘴笑说:“……怎么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宁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