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园子里,李粟规规矩矩地向周老夫人见礼,喊了一声“老夫人”。
随后李粟又向周家两位太太行礼,对着周宓的大嫂也客客气气地点头。
这场面实在叫周家人看不懂。
周宓倒是并不意外,李粟爱重她,而且爱重得不一般,对她的家人,自然也是客气的。
周老夫人压下心中的疑问,带着人回礼,说道:“殿下请进。”
周二太太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周宓身上瞟,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李粟还进了周家的门?
周宓也没法子解释,她能说什么。
她难道要说李粟太喜欢她了?
这话谁说出去肯定没人信,只怕明日满皇城的郎中就要全到周家来了。
周家人得叫郎中瞧瞧,他们家这三姑娘是不是人已经糊涂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李粟哄人的本事全都用在了周宓身上,在其他人面前也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正巧周大伯嗓子不舒服,咳嗽了两声,李粟立刻说道:“春日干燥,大伯若是不舒服,我打发个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李粟身居高位多年,当皇帝的时候,也不必关心哪个大臣,如今说起关心人的话,真是干巴巴的,活像是在敷衍。
天知道他明明是想过来送人情的,结果这一开口,人情送不出去,倒像是在施舍。
周宓听得想笑,硬是忍住了。
周大伯咳嗽地更厉害了,咳嗽完了摆手道:“不用,不用,只是在国子监讲课总要开口说话,再有天气干燥,这才咳嗽,等下过雨,就没事了。”
李粟朝周宓使眼色,叫她想法子圆场。
周宓却故意拖延了一会儿,让堂屋里的尴尬气氛都要凝滞住了。
李粟又向周宓看过来一眼。
周宓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大伯咳嗽了好几日,总是食补也不管用,不如就请太医过来瞧瞧,您咳嗽的时候一年比一年还长,祖母和大伯母瞧着最是忧心,您说是吧,祖母。”
周老夫人听周宓这么说,便承了这个情,道:“正是如此,你跟学生们讲学,整日咳嗽不像话。”
周大太太也点头,若今日是更亲近的人说这话,周大太太肯定要说,周大伯夜里也咳嗽,折腾得她也睡不好。
但李粟在这里,她就不好说了。
李粟瞥了周宓两眼,见她在笑,也生不出责怪的心思来。
“那是麻烦殿下了。”周大伯说道。
李粟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声音也更加温和,道:“日后都是一家人,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日后周家有事,老夫人也不必客气,只管跟我说一声就好。”
这话让周家的人更加意外。
周老夫人也笑着回答:“周家小门小户,平素并没有什么事情,只盼着三娘日后能和殿下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周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李粟是假客气还是真心想帮周家做些什么,她看得出来。
“这是自然,”李粟道:“今日皇祖母见了三娘,也很喜欢她,特地吩咐我送三娘回家。”
这个“也”字,用的颇好。
而且李粟喊的是三娘,不是三姑娘。
他喜欢周宓,皇后也喜欢周宓。
周老夫人听得清楚,道:“能得娘娘喜欢,是她的福气。”
李粟这时候去看周宓,脸上带着些笑,说道:“德山法师说了,三娘本就有福气,倒是我运气不太好,日后还要仰仗三娘。”
这话委实有些严重了。
不过听在周家人耳中,却更叫他们放心。
只要你对三娘好,我们就拿你当自己人。
这就是周家的态度。
之后的谈话自然顺利许多,李粟总算是成功地给周家长辈留下个好印象。
周宓看得有趣,一直眼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