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粟道：“王举人，宋芾爱妹心切，并无威胁之意，宋姑娘觉得你学问高，人品好，堪为良配，愿结两姓之好，你可有意。”

这才是正经话啊，卫格先道：“有意。”

王东山想说什么，被卫格拦住，他起身道：“我这位兄长，如今家徒四壁，生计艰难，但这只是一时之事，金鳞岂是池中物，他日后必定乘风而起，遇风云而化龙，必定能更成为本朝栋梁，股肱之臣，担得起宋姑娘这一句良配。”

卫格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不在意婚事，但王东山一直期盼能够娶妻生子，但因家境等诸多原因，他拒绝了很多女子。

从前那些女子就算了，宋家姑娘是该答应的。

宋家的家世摆在这里，有了宋家，前途必定是一片平坦。

王东山犹豫：“我”

卫格低声说道：“别婆婆妈妈的，你对着我夸了宋姑娘多久，如今宋姑娘看上你了，你有什么可犹豫的，赶紧给我答应。”

宋芾把茶杯磕在桌子上，道：“我妹妹看上你了，你还想拒绝？”

王东山也算是看出来了，宋芾看不上他。

“宋郎君既然不喜，为何要替令妹来问。”王东山道。

宋芾板着脸说道：“成亲的是我妹妹，她高兴最要紧，你不要说你家境不好，也不要说你弟弟妹妹多，我们家不在意这个，你只说你能不能对她好，能不能给她个好前途，你好好想想，就在这里想。”

他们兄妹二人都没有在爹娘身边长大，虽然现在不如小时候那样亲近，但宋芾最在意的，仍旧是妹妹能不能过得好。

他不愿意她嫁去安国公府给人当后娘，哪怕她低嫁，帮不到家里也没事，宋芾愿意一直保护她。

身为兄长，该有的担当，宋芾都是有的。

王东山整理这繁杂的思绪，神情严肃。

卫格一向从容，但这会儿竟然着急起来，想让王东山赶紧答应。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宋家很好，宋家的姑娘，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人家姑娘都看中他了，他还有什么好挑的！

王东山拱手道：“宋郎君，敢问宋姑娘可想清楚了吗？”

宋芾道：“想清楚了。”

“还请您回复宋姑娘，若能结两姓之好，王某此生，必不负她。”王东山回答。

他说着，想起妹妹簪在发间的一朵淡黄色的绢花。

妹妹那一日极高兴，王东山已经许久没见过妹妹笑得那样高兴了。

她对着小小一面镜子，照了很久，然后将绢花仔细收好。

他虽然将弟妹们拉扯大了，但姑娘家该怎么教养，他全不知道。

若能娶到宋芝，他前程无忧不说，家中也有人照顾了。

这是他的幸运。

他也会谨守承诺，活着一日，便会对宋芝好。

宋芾这才满意了些：“早说不就行了。”

王东山笑笑，没有说话。

李粟看着事情落定，急着准备回去。

这会儿回去，正好和周宓一起吃午饭。

宋芾也得回去和妹妹交代，四人一起出去。

想起妹妹的嘱托，宋芾走慢了几步，又将王东山喊过来。

宋芾按着妹妹交代的，问道：“我有话要问，有些冒犯，若你听了觉得不好，反悔也可以。”

王东山立刻道：“王某这十几年，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卫家对你有恩，这世间的恩情，总是容易变成仇怨，卫家对你的恩义，会在你日后功成名就之时，变成仇怨吗。”宋芾一字一句地问道。

男子高娶的不少，其中有些人，他们靠着妻族功成名就，之后却觉得妻族的帮助让他丢脸，因此心中怨恨，不愿提起旧日恩情，甚至恩将仇报。

这样的事情不是少数，王东山在书里看到过许多。

他听懂了宋芾的意思。

王东山道：“恩义变成仇怨，无非是承恩之人，不敢坦荡面对过往，觉得过往不堪，想要将其掩藏，此等举动，无耻小人也。”

“王某这些年来，在卫家读书，承蒙师长和卫家长辈，以及邻里乡亲照拂，并无不堪，只有感激。”

“王某不敢当君子二字，但绝非无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