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个妇人起身,朝众人说道:“劳烦诸位夫人太太继续听听这出戏,这都是妾身的安排。”
妇人不到三十岁,穿一身浅色衣衫,看起来温婉柔和,十分冷静。
“你是何人?”
“妾身张陈氏,是安国公府先世子夫人的长嫂。”陈氏从容回答。
安国公夫人自然认识张氏,当即吩咐身边的人按住她:“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国公府何曾有对不起你们陈家的地方!”
她虽然这样说话,但整个人都已经虚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再害怕什么。
陈氏走到前面,对这众人又行了一礼。
“去岁年初,我和夫君在泰州城中,收到妹妹的死讯,说她不小心摔倒了,没有救过来,我夫君不能离开泰州,我们夫妻没办法回来奔丧,只是疑心,一个世家大族的夫人,摔一跤就摔死了,她还年轻,不是七老八十,我们写信追究,国公府丝毫没有音讯,二房继叔母劝我们认了此事。”
陈氏道:“各位夫人太太,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摔死,她月子里吹了风都没有事情,怎么可能摔死!”
陈氏如今已经知道真相,想起自己无辜惨死的小姑和没出世的外甥,实在心痛,说话都哽咽起来。
张二太太,也就是那位继母,已经蹦了起来:“这是我们二房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大房来管!”
安国公夫人也大声道:“你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快,快,快将这个疯妇送走!”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台子上的旦角还在念词:“五殿阎罗来做主,薄情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周宓道:“国公夫人吵什么,坐下听戏。”
太子妃在后院里和安国公老夫人说话,并没有来听戏,这会儿周宓说话,让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但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安国公夫人声音尖锐,道:“听什么戏,张氏就是自己摔死的,国公府的人都知道!”
张二太太也道:“是,我亲眼见了那孩子的尸身,陈氏,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两人都想打发人过去按住陈氏,但国公府的仆从已经被拦住了。
陈氏压根不理会这两个人,继续说起来。
“今年冬天,我丈夫调回皇城,我便开始打听我妹妹的事情,果不其然,叫我打听到了消息,”陈氏冷冷看着国公府的人,又看着台子上正在哭诉的红衣女鬼,”只可恨我妹妹不能化身为鬼,来亲自报仇,如此,便由我这个当嫂子的代劳。“
他们张家在文臣之中,也是有姓名的,当年安国公府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娶了张家的姑娘。
陈氏身为长嫂,当时就觉得不靠谱。
可二房的继母心黑,指望继女嫁得好,提携她自己的儿子,便应下了这婚事,
陈氏每次看到自家妹妹,都知道她过得艰难,好在有了儿子之后,她渐渐好过许多,可好日子没过几天,她人却去了。
有人问道:“先世子夫人到底是如何过世的?”
陈氏看向台子上,叹气道:“诸位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吗。”
院子里这回彻底安静下来,安国公世子杀妻灭子?
后院的动静太大,连前院的人都惊动了,整个国公府已经乱作一团。
周宓吩咐道:“刘福,去前院跟殿下说此事,再去京兆府报官。”
安国公府的人还想阻拦,刘福高声道:“涉及命案,安国公府岂敢阻拦!”
“不过是一个疯妇的胡言乱语罢了,如何敢惊动京兆府!”安国公夫人惊慌道。
陈氏大声反驳道:“我看疯了的是你们国公府,杀妻灭子,丧尽天良!”
两方又开始争吵起来,但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改不了的。
陈氏走向周宓,道:“娘娘,求您今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