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也这样觉得,从前周家的日子简单,周峋就算在官场上得罪人,人家也不会闯到家里来。
天子脚下,不必防备。
现在周宁要生,家里头倒是有了溜门摸户的人。
周宣也松了口气,还没说话,又突然捂着嘴,跑到旁边干呕起来,沈栖赶紧上前扶住人,轻轻给她拍背。
周峋手叉着腰道:“唉,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跟种地似的,埋进地里,从地里头长出来,一长一串儿,多省事,你看这一个个的,遭得什么大罪!”
屋里头那个肚子疼,生的时候更疼。
外头这个最近十来天都不舒服,吃不了喝不了还吐,人都生生熬瘦了一圈。
周峋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二太太虽也心疼女儿,但丈夫的话实在好笑,道:“胡说什么,生孩子不都得受罪,生下来就好了。”
周峋摆摆手,回头对李粟道:“你说我说得是不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人家不到一年就儿孙满堂了,你看看咱们,一个一个的生,真麻烦。”
李粟当然是要捧着岳父的,道:“是啊,是麻烦许多,太受罪了。”
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
周宓和母亲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
周宓和李粟离开了周宁的院子,往外头走。
周宁已经睡下了,他们再进去,只能是打扰她一番,除此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周宓道:“你和我爹说什么了?”
周峋今日能直接向李粟问话,这可是从前都没有的事情。
“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说我的志向。”李粟回答。
周宓:“志向?”
她很快想起来李粟也跟太子说过自己的志向:“你说不要庶子的事情吧。”
“是,说了此事,我看岳父很是满意。”李粟道。
周宓心说她爹能不满意吗,只怕现在满皇城都知道这事儿了。
“我本以为,这样的事情,要遮遮掩掩,日后还得我来周旋,夫君当真厉害,这事儿开门见山地说出来,还能让谁也不敢劝你。”
谁要说劝李粟纳妾生孩子,那就是耽误国朝大事,耽误他的高远志向,这个由头,真是到哪里都有道理。
李粟笑道:“我早说过,三娘什么都不必担心,只管每日里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就好。”
周宓点头,但又说道:“不过回头肯定有人要反驳,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毕竟多子多福,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那些人的嘴多厉害,黑得都能够说成白的,到时候给李粟扣个不孝的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粟微笑:“那让他们跟父亲理论去吧。”
他亲爹,就只有他和弟弟两个嫡子,庶子庶女是一个都没有的。
想说服他,先去说服他亲爹吧。
周宓:“……”
真是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好儿子啊。
李粟这句话,周宓只能如此回答。
有这样的儿子,真是辛苦他的爹娘了。
这事儿到底是让来客们都知道了,不过周峋半点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维护自己的女儿,并不以此为耻。
如此,倒是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周峋一向是光明正大维护自家姑娘的,也从不在人前装模作样,旁人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人家的姑娘也是真有本事,嫁到东宫去了,也不算周大人白白疼爱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