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粟故意板着脸,在周宓脸上捏了一下,道:“笑什么?”
周宓:“高兴。”
李粟可不信道:“我看你是觉得我可笑。”
三娘这肯定是在嘲笑他,他在三娘面前,是里子面子全都丢了。
日后说起来,三娘得笑一辈子。
“没有,”周宓往前挪了挪,靠在李粟怀里,“没有嘲笑夫君,想来夫君是日夜为我和孩子担心,这才代我们母子受过,夫君这样好,我很高兴。”
代周宓受过,这么说其实不太对。
医术里记载,一般是夫妻二人都有这样的症状。
因如今只李粟有,周宓便如此说了。
李粟道:“若当真是代你受过,也不算什么。”
但李粟觉得并非如此,周宓性情很好,前世那样的境况,她有身孕的时候,也是从容不迫,并不惊慌。
如今的状况,周宓更不会惊慌。
反倒是他,谨慎太过,想起前世之事,又绷得太紧,以致于他们夫妻两人为此争执,还传了出去,这都是他的过错。
周宓只是握着李粟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腹部,笑道:“就是代我受过。”
李粟的手温热,在发颤。
他有几日没有和周宓这样亲近了。
李粟忽然觉得手下动了动,他以为是错觉,但抬头看周宓的时候,从周宓脸上也看到了惊喜之色。
李粟道:“他动了。”
周宓点头,道:“是,他在动。”
周宓还是头一回有这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慢慢涨涨的,热乎乎的。
她搂着李粟,贴在李粟的肩膀上。
李粟也轻轻搂着她,拍她的后背:“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过错,不该和三娘争吵,如今这孩子肯定是知道我们和好了,也为爹娘高兴。”
周宓倚在李粟肩头,半晌后带着哭腔说道:“是不该和我吵架,我都打算好收拾行李,去投靠祖母了!”
李粟这一番,确实让周宓惊到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李粟怀里搂着人,一叠声地开始认错。
周宓一哭,李粟便觉得心如刀绞,十分后悔。
他是寻常生气,只怕周宓已经要为她自己和孩子的前途忧心了。
周宓倒也没哭出来,她只是要叫李粟好好记着这几日,日后绝不能再有。
周宓道:“也是我的疏忽,夫君病了我都不知道,竟然还去管旁人的事情,叫你吃醋疑心。”
李粟赶紧道:“没有,谁能想到我这是病,不怪三娘。”
李粟不太想承认自己病了,这病若是传出去,只怕要叫人笑掉大牙,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名声考虑的。
但周宓若是能够因此稍稍谅解他,那不妨就认下了。
“那就好,”周宓用帕子擦擦眼睛,道,“也不知道夫君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若我日后一定得小心些,多体谅你。”
李粟道:“三娘本就没错。”
“夏老太医说了,这病就是得身边的人多体谅宽容,”周宓重新坐下,已经完全将李粟当作病人了,“夫君平日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一定要跟我说,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也要和我说,千万别忍着不说。”
这话都是人家跟周宓说的,如今被周宓说给李粟听。
李粟看着周宓关切的神情,恍惚觉得孩子不是在周宓肚子里,而是在他肚子里。
这叫什么事情。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天底下大多数事情都经历了。
可惜没有。
只要活着,总有新鲜事。
这日子真是,可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