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宓又道:“难道你觉得你不能保护我们母子?”
这话让李粟觉得心痛。
周宓这样信任他,前世他却辜负了这样的信任,叫他们母子俱亡。
如今外头又有人说起什么开枝散叶的鬼话来,李粟便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有人要害他们,要把他们从自己身边夺走。
他很清楚自己这样不对,他不是前世那个对险恶一无所知的少年人,他已经做了许多安排,绝不会叫他们母子遇到危险。
可李粟仍旧难以自控,梦里,总是他们母子远去的背影,徒留自己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令李粟惊恐。
周宓看着李粟的神情,坚决道:“你能保护我们。”
看着她眼中的信任,李粟艰难地点头:“是,是。”
他俯身,他得保护他的妻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再让三娘为自己担忧了。
周宓也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夫君,你不要害怕。”周宓安慰道。
周宓想说他这事跟上回一样,是心病。
但一想上回李粟得知自己得的是妇人的病症,很是郁闷,便不说了。
李粟:“……好。”
叫怀孕的妻子搂着自己安慰,李粟觉得他在周宓面前,是里子面子全都丢了。
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他将周宓搂得更紧些,小声道:“三娘再哄我两句。”
周宓能怎么办,那当然是继续哄了。
周宓一串一串安慰人的话往外说,李粟虽仍然紧紧绷着那根弦,心里却舒服许多。
等周宓睡着,李粟去了偏殿,闻着安神香的味道,夜里却仍旧起了好几回。
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事心病。
还是前世留下的,这病几十年了,一直都没有好过,只是因为和周宓重逢,所以稍稍好转了一些。
如今周宓有孕,朝中还有人敢说什么开枝散叶耽误鬼话,便让李粟又焦躁起来,总觉得有人藏在暗处,要坑害他的妻儿。
天还未亮,李粟坐在偏殿里,喊了韦平过来。
不能这么下去了,不给那些闲人找点事情做,他们就要来给他添堵。
“查清楚背后是什么人在起哄了吗?”李粟问道。
韦平道:“回殿下,是朝中一些世家。”
本朝世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如前朝潇洒。
几代皇帝都看重寒门,尤其是赵老丞相当政的时候,世家被压得没有喘息之地,连他们的田地都被迫交出大半。
如今赵家失势,寒门臣子们青黄不接,正是他们重回朝堂的机会。
他们不仅要重回朝堂,还希望李家的后代中有他们自家的血脉,若干年后,才好左右皇位的更迭。
前世赵家独大,如今赵家倒下,便又蹦出来这些个东西来。
李粟冷笑:“真是一个个的嫌自己命长,要急着上吊了。”
韦平道:“殿下,他们许诺的好处……”
那些世家大族虽被打压多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拉拢李粟,自然还是拿出了些东西的。
李粟:“这本就是我李家的天下,用不着他们许诺。”
“是,本该就是您的。”韦平道。
李粟喝了口茶,看着外面的天色。
那些扰乱了他心神的,让他今日独寝,难以安眠的人,都该死!
韦平看着他们殿下脸上从未有过的狠辣之色,惊得不敢动作,低头沉默。
说闲话就算了,说到他们家殿下不能和娘娘共枕而眠,真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