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不可！”萧九甚是心不在焉的回了这么一句，转身回到屋子离去，倚靠在轩窗边，将小轩窗开了一条缝，照着外边夜色看去，是被假山竹林隔绝的一条死路。</p>

苏青鸾到了这会才正视了一眼萧九。</p>

此刻看去，他纤长的身影就这么站在窗边上，单开窗缝一道，有月光从那窗缝处照了进来，正好照在他的颜面上，映得他俊容如霜，冷峻而又孤傲。</p>

在这一刻看来，他紧抿着双唇，眼见外边的神情严肃而又万分的谨慎，这半点都不像萧肃容那个滑头的样，苏青鸾起身来走近萧九身边去，看着他问：“你到底是萧九，还是萧肃容？”</p>

就连她都恍然了。</p>

萧九过于专注外面，一时没有注意到苏青鸾走近自己身边，在苏青鸾开口问话的时候他忽然全身一肃，正想回身来还击时，见是苏青鸾才又松懈了下来。</p>

见他眉心皱了又展，这种细微表情是逃不过苏青鸾的双眼的，这种只有在长期紧绷下的状态才会有的，苏青鸾问：“你是萧九？”</p>

萧九点了点头，但顷刻后他又将食指放在自己唇边，无声的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来，然后伸出手指了指屋顶上，苏青鸾顺势抬头看去。</p>

若不仔细听，很难发现在这屋顶上面竟然有细微的碾压声音，就是鞋底踩踏在砖瓦片上，稍微一动那种细微的声响。</p>

“上面有人？”苏青鸾刻意压低了声音，再看萧九这么紧张的模样，她忽然明白了，“你带来的麻烦？”</p>

萧九侧眼看了她一下，这个女人说话向来难听，但也是大实话，于是点了点头。</p>

苏青鸾做出了“哦”的嘴型，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又盯着萧九看了许久，此时他们屋子里烛光微微，却不如外头一帘好月色，月色映在萧九的脸上，因为要压低声音让对方听见，所以两人又靠得有些近，苏青鸾便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一副想要将他看穿的样子。</p>

萧九知道她注视的目光，本以为她知些廉耻，看一会就收敛，谁知道还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到最后就是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难为情了。</p>

“你到底在看什么？”</p>

苏青鸾斜着头一笑，“我在看……”她一兴奋说话的语气忽然有些大了起来，但一想起屋顶上有盯梢的，于是又凑了近去，低着声说：“我在看你，或者另一个你，到底哪一个见不得人？”</p>

萧九眼光一抬，倒是因为她这话生出了些许戒备。要说苏青鸾话无遮拦，却也说中了萧九的软处，也让萧九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干脆沉默。</p>

苏青鸾也顺便靠在了窗子边上，“医心我是专业的，你有病为何不治？”她说着伸出手指着萧九，一副你别说我来猜的样子，“我在古籍上曾看过，人会分裂出双魂来，衍生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却又同时共用同一个身体。但即便如此也有主次之分，主要人格是从出生开始就有的存在，而半途衍生分裂出来的那个则是次要的，但若此消彼长，次要人格想当主导……那么，见不得人的那一个就会想方设法杀死另一个自己。”</p>

苏青鸾双手环着胸盯着萧九看，“萧肃容虽说纨绔不羁，但倒也无须鬼鬼祟祟，想必，那个属于次要的、见不得人的，是你吧？”说着，她又若有所思的一笑，“而且我发现，萧肃容并不知道你的存在。”</p>

萧九倒是耐心听她全程说完，苏青鸾全程打量着他，他此刻也在打量着苏青鸾。</p>

“也对，也不对！“萧九说着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凄怆，别开了脸不想让苏青鸾看出更多的情绪来。</p>

“你就不想治好？”</p>

萧九顿了下，反问了句，“怎么治？杀死我，或者他？”</p>

苏青鸾没想到萧九会有这样的回答，她一时也愣住了，“我不知道。”忽然在这一刻她有些不敢去面对萧九的目光，就连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师父，师父没教过……”</p>

这种双魂病症也只在书中记载过，苏青鸾和师父行医这么多年，的确不曾遇到过。</p>

更何况，她认识萧肃容，也认识萧九，此刻萧九这么直接的问杀死谁的时候，苏青鸾的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犹豫。</p>

萧九干脆推开窗，这一推开似乎打草惊蛇了，原本屋顶上盯梢的身影忽然先后从这边屋顶跳到外头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p>

这样也好，最起码能正常讲话了。</p>

“我和他共生十年了，这些年来我很少现身，除却月盈月亏时萧肃容很容易沉睡，我才能偶尔出来，其余时间一直躲在黑暗中等待着真正能够出来的机会。”他说着，回头看向苏青鸾，她此刻正在偏着头研究，正巧萧九看向自己，有种被抓到的窘迫。</p>

萧九看到她这样，有种莫名的无奈，“我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你。”</p>

是啊，遇到了她！</p>

他以为萧肃容能做好一切，等到自己出现的那一刻就不再需要他了，可是他忽略了两个人格共用同一个身体的弊端，那就是出现偏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