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溪边走了一会儿,灼华心下总有些讪讪与担忧,也不知他是不是生了气,心里烦忧,便是再好的景色也看不下去了。
准备回去,却见李彧迎面而来。
灼华拧眉,方才无意识的一答已经让丈夫不高兴了,徐悦要是晓得她和李彧单独相处,怕是要打翻醋坛子,于是提了裙摆转身就走。
李彧大步追上,挡在了她的前面,急急道:“你别走,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那么多人,我不会怎么样的。”
临近傍晚,大家都出来走动,若是让人瞧见他们你追我逐的怕是更难看。
灼华有些不耐,便道:“你退远些。”
李彧顺应她的话,退后了三步。
这几个月来,朝中大员更迭变换,李彧和李锐情势越发胶着,斗的如火如荼,却依旧不相上下。
除去了闲散王爷的皮子,肃清了江西官员、协助蒋橣整顿了户部、平了两桩冤案,他倒也做出了几件漂亮事。
如今皇帝面前,他正是得宠时候。
灼华不施脂粉的清水面孔有些冷淡:“这时候不在王帐待着,出来做什么。”
数月不见,她似浑然变了一圈,眉目间迤逦清艳,恰似春日明媚光耀,眸光依旧清冷,却又不似清冷,仿若拢了一层薄纱,漾着半透明的水色,氤氲透骨的柔色。
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徐悦么?
李彧看着她,眼神如云,只温和道:“父亲有事要与大臣商量,不叫伺候着。”微微一顿,“徐悦方才也去了。”
她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兴趣接话。
渐渐偏西的日影寂寂无声,漫地的青草随山风摇曳,远处又隐约的花香袭来,随着树影游曳在空气里。阳光带着几分暖色的金,斜斜穿过高大槐树的间隙落下影子,仿佛一道永远无法穿越的高墙,将二人隔出距离。
李彧不甘心被这样挡在墙外,他上前一步,却引得她连退数步,愠怒浮现,只得罢休:“他、对你好么?”
微拧的眉心缓缓舒展,嘴角不自觉抿了个笑意,灼华脱口道:“很好。”
见她满足神色,李彧眸中的丝丝欢愉乍然而收,怔了半晌,说道:“那就好。”
仿佛没了政治上的牵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话可说了,明明小时候她是那么爱跟在他身后,一遍遍娇俏的唤他阿彧,为什么会变的那么快?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蒸糖糕了,方才淑娘娘使人去做了,待会子我送些去给你,好不好?”
灼华拒绝:“多谢殿下心意,不必了。只是小时候爱吃的东西,长大了口味也便不一样了。如今并不爱这点心。”微微屈膝,“殿下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李彧看着她淡然转身,无有丝毫留恋,眉心紧锁,似无法负荷的痛苦记忆纠结于一处,“你当真因为一个梦而如此厌恶我么?”
灼华声音清冷中透出一丝怅然,睇了他一眼,缓缓望向远处,朦胧的实现里只见一片神色的绿意:“你怎知,我未经历?”
她的低低一语,他听清了,却不明白,“什么?”
她一叹,恨了那么久,厌恶了那么久,忽然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便道:“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