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来自黝黑炮筒内的咆哮响彻夜空,火光在单子卢眼前乍起,他双目瞪圆,脸上带着癫狂诡异的笑容,直视远处的个个身影。
炮声震颤,已经跑到离单子卢大约两百米的马括身子一抖,急忙扑到在地,他反应已经是迅速无比了,但仍然感觉背后像是被一把刀子戳了一样,疼痛瞬间冲上脑门。
在他左右手不远的地方,随马括一起撤退的第一排士兵亦有不少闷哼倒地,马括摸了摸背后的伤口,入手就感到一片血肉模糊,石子铁子混作一团渗入背部,将背后的一层皮甲打的稀烂,皮甲碎屑石子粉末等都附着在伤口上,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强咬着牙,马括挣扎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大洪山方向奔去,子母炮射速很快,这一炮过后下一炮打来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分钟!
一炮又一炮,单子卢也不管马括跑没跑,强硬命令手下一直炮击,不得停止,而在另一边正门处,原本不停放箭骚扰牵制官兵的贼兵,现在也没了踪影,官兵大营内除了两门子母炮在不停的轮流轰击之外,已经是陷入了死寂。
当然,这是排除掉那些受伤官兵的哀嚎。
两门子母炮连着轰了几十次,炮管都烧的通红没法再轰时,才停下。
单子卢亲自带队,抄刀挎枪越过已经倒伏失去作用的木垛,前去检查战果,他脸上透着有些变态的红光,在这种强度的炮击之下,任你马括再勇猛也休想活命。
抱着这样想法的单子卢最终还是失望了,他蹲在地上,检查着一个已经毙命的马括部士兵时,手都是微颤的。
“铁甲,铁甲...贼兵有如此犀利武器甲胄,这是要造反啊!”
他目光在尸体胸前罩着的铁甲上久久停留,移到后脑时,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面容惊骇异常,臂膀上的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
“果,果真是反贼,竟然连辫子都剪了,大,大逆不道!”
单子卢都是如此,随单子卢一同出营的绿营兵也是一阵骚动,煌煌太平盛世冒出一股凶猛些的土匪不算什么,可要是有一支作战凶猛又器械犀利还剪了辫子的反贼,可就不是小事了,这是能上达天听的谋反!
不得不承认,单子卢现在很慌,他被朱朝先队伍的战斗力惊诧到了,还被剪了辫子的朱贼吓了不轻。
退回大营后不久,打扫战场的亲兵回来了。
“大人,拢共只找到了二十多具贼兵的尸首,另有十余个受伤的被抓住了...”
“我部伤亡呢?”
“这个...镇标绿营死者一百一十三,伤者八十七人。”
单子卢喉头上下耸动着,这可怕的交换比让他心头在止不住的滴血,随他自溪河集南下定远的绿营兵一共也没千人,这还是加上庐凤观察自带的几十亲兵呢。
只此一战,自己所部就伤亡五分之一,如果不是自己压阵,再是防守作战,怕是这上千绿营都能被马括一个夜袭直接给打散!
而就算现在勉强守住马括的进攻,单子卢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营中空气中充斥着的颓废气息,太惨烈了!
凤阳绿营久未经战阵,上至他这种一军主将下至底层士卒都对行军打仗很是陌生,平日里干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清一清淮河上的水贼,敲打敲打不听话的土匪。
现在突然间和这么强悍的反贼交战,又落得这么可怖的战果,单子卢只觉得如坐针毡,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部下士卒,被他们逃散回凤阳了。
“大人,观察使大人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