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还是强攻?”
朱朝先此刻头脑无比清醒。
别的就不说了,就单纯那福隆安从京师带出来的三百八旗兵,都能在自己的阵里来回冲锋,对上个三五倍的敌人不成问题。
他必须作出决定,关乎自己生命和追随他的几万人的命运的决定。
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次日,六月二十一日,清河县城依旧没能被攻克。
“昨夜朱贼的炮叫的好生凶狠,本官到了后半夜才睡下。”
城头,清河县令一脸轻松的说道,周围官员都一一附和。
“贼人的炮都打坏了一门,看今个早上他们的样子,是蔫了。”
“哈哈哈!能不蔫吗?天兵一到,这等土鸡瓦狗,不过顷刻间灰飞烟灭耳!”
马括黑着张脸向朱朝先报告:“大将军,昨个的炮还没修好,说是至少得两天才行,两天黄花菜都凉了!”
朱朝先没回马括的话,昨天夜里,他的脑海里一直想着两个字,半夜几次起床,也都朝北面看去。
黄河!
说实话,他动了歹念。
但是真的让朱朝先动手,他又很难说服自己。
毕竟,那一掘,自清河以下,整个江苏中部,江淮之间都会化成一片汪洋。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至少数百万人,都会因为他的原因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保守估计,黄河大堤一旦掘开,还是在所有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十万人因自己而死,都是少的。
犹豫,等待...
朱朝先在等,等后路的消息,如果老巢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他就能再在这里跟满清继续耗着,直到耗到清河县被攻破为止,或者自己败了为止。
下午。
“大将军,八旗兵过河了!”
马括的嚷嚷声吸引了朱朝先的注意力,他抬头远眺,福隆安的三百八旗骑兵正在强渡北面的一条小河,而在他们的两侧,则是单子卢的千余绿营。
同时,天空上还响起了一道爆炸声。
这是信号弹。
朱朝先连忙跑出去,拿上望远镜就朝东看去。
果然,接到福隆安渡河消息的漕运总督督标,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们在河对岸的时候,朱朝先还能继续进行攻城,可对方一旦渡过河,朱朝先再想动一下,就要面临对方的进攻了。
“阻止他们渡河!”
朱朝先大声喊道,接着,回头冲进营帐里一把抓起自己的线膛枪出到了外面。
狗鞑子,今日你爷爷就是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快!快过去!”
马括竭力嘶吼着,手上的马鞭疯狂的抽打,奈何这已经是胯下的这匹劣马能跑的最快速度了。
一千多骑兵聚集在马括左右,他们是负责迎击即将渡过河的三百八旗骑兵的。
尽管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可马括心里一点信心也没有。
抛开人数不谈,双方的马匹,武器装备,训练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马括这边的马都是江淮之间的马,而且老弱参差不齐,个头普遍比满洲八旗骑的马矮上大半个头。
至于自起兵以来,一直被地方绿营吹捧的奉天军不可一世的装备优势,在来自京师整个满清朝廷最精锐部队的面前,那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训练更是没法比,八旗子弟是比入关时差了很多,但再差人家也是有底子在的。
马括这边一千多骑都是硬凑出来的,马是凑的人也是凑的,有一大半都只是骑过几次马就被挑出来上了。
所以,当八旗骑兵渡河后,马括这边还没冲出两百米,阵形就散乱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奉天军眼中,是严重的士气打击,落在福隆安眼中,则是天大的笑话。
“啐!汉狗也配骑马?待我杀进贼营,取朱贼狗头来!”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