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戴震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
“呵呵,江南,先生与我想的一样,不过进军江南要面对大量的士绅地主啊,到时候不杀个人头滚滚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把家产拿出来?先生觉得这样做是对是错?”
戴震平静的面孔出现一丝波澜,许久之后才闭着眼睛呢喃着:“他们享了不知多少年的富贵,如今遭此劫难也是轮回,至于对错,不过儿童戏言,天下何有对错之分,强者为对弱者为错罢了。”
“这样的说法呢,先生若是生在明末,想来也是个黄王顾一般的人物呢,可惜了大好岁月浪费在训诂之学上...”
朱朝先回头,目光停顿,感慨起世事无常来。
戴震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坚定:“世上何来如果假如,训诂之学也并非全然无用,如今奋发又怎是可惜呢?纵然是到了迟暮之年想起学的训诂,某也不后悔。”
“先生高风亮节,我欲以先生为参议院院长,江南定鼎亟需先生主持大局!”
...
对物资进行流通管控,这其实是被写进了大清律里的,但是在江南这种地方,大清律往往不是处理事情的标准,士绅们之间的利益交换和互相制衡才是最大的法律。
而在单子卢大军压境,湖广爆发白莲教和苗民起事,江西被奉天军荼毒的形势下,江南的局面就显得异常尴尬了。
江南作为经济中心,自身是有经济产物不假,可更多的商品是从长江上游地带运输至此,在这里完成再加工之后交易出去的。
如今战火弥漫,上游朝不保夕,江南已经是人人自危了。
为了保全江南,高晋和容保已经在上个月就将奏折送到了乾隆的案前,如今正好得到了回复,他们这才敢动手对江南的士绅开始以强硬手段。
苏州。
城外是行色匆匆的升斗小民来来往往,天寒地冻本没什么好交易的,不过作为江南大城,苏州城内数十万人的每日的消费也非同小可。
赵顺安抿着嘴巴看向远处被冻的无比结实的湖泊,神色中有些担忧。
没想到啊没想到,朱朝先竟然一路打到了江西,还把景德镇给占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赵顺安就作出了一个事关他和他的家族命运的决定,赵顺安和奉天军的人联系上了,在询问了奉天军当前的情况后,他表示自己可以组织商队前往江西为奉天军运送物资,而相对应的,奉天军需要向他支付瓷器作为报酬。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冬日正是北船南下的时候,许多广东福建的商船在入冬之前来到江南售卖西洋货物,然后在开春之前满载江南的瓷器丝绸等回去卖给洋人。
可今年江南局势大有变化,奉天军一朝攻克景德镇,江南甚至大半个中国的瓷器就断炊了,瓷器的价格一日三涨,最离谱的时候价格甚至到了原来的五十倍!
就连普通人家使用的粗糙瓷器,价格也翻了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