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师伯说的这么轻巧。”楚凝秋就着冬儿捧过来的茶漱了漱口,又倚了个软垫靠着,之后方才继续道:“秋儿虽然不才,却也读过不少医书,知道这种毒药的症状虽然只是嗜睡,可是每多睡一天,毒性就会加深一分,不知道哪天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去见阎王了。”
对于楚凝秋的话,洛云深不予置否,只继续淡淡道:“你既知道这是什么药,就该有法子,何必要找我?”
“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师伯该明白。”楚凝秋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很快再次把眸光转到洛云深身上,“这套九针避毒针法,是外祖父独独传授于师伯的,连娘亲都不会,秋儿就算想强撑着一口气来给自己扎针,实力也是不允许的。”
虽然洛云深能入府来为楚凝秋诊治,完全是因为故人的缘故,但当年到底是他背叛师门在先,如今乍然听楚凝秋提及此事,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若今日我不肯来,你又当如何呢?”
洛云深能够在背叛药王谷之后,短短数年就能够做到跟根基上百年的药王谷分庭抗礼的地步,虽说少不了背后之人的支持,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本身就是难得的天才,楚凝秋虽然没有明说,但话已至此,怎么也能猜出来这毒来的古怪。
“师伯为秋儿劳心劳力,秋儿却连茶也没有奉上一杯,真是失礼了。”楚凝秋看了冬儿一眼,冬儿知道楚凝秋有话想单独对洛云深说,便退后几步,带着那小药童一起守在帘子外面。
待众人退的远了些,楚凝秋见洛云深也算沉得住气,并没有再次开口追问的意思,方才继续道:“师伯既肯顾惜秋儿的性命,便是对药王谷还存有几丝旧情,无论您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洛云深自然不在乎到底有没有茶喝,只反问道:“你今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这些年,从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堂而皇之地提到药王谷,洛云深本能地蹙了蹙眉,但多了这些日子的悉心调理,楚凝秋脸上的黑色斑点比之前更淡了些,那张脸跟当年的旬如栩越发相像,他却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甚至还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虽然长相跟栩儿年轻的时候很像,但性子却是截然不同,这份聪慧冷静,淡然自若,别说十几岁的少女,就连他这个虚长二十岁的人,也有所不及。
“师伯今日既然来了,就该明白秋儿最想说的自然是这个。”说到此处,楚凝秋稍稍停顿,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洛云深的表情变化,方才突然转了话锋,一字一顿道:“但师伯不知道的是,让您有生之年以外祖首徒的身份回到药王谷,这并不是秋儿的主意,而是娘亲临终前唯一的遗愿。”
这一点,楚凝秋说的并不全然是实话,但也不是凭空虚言,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旬氏临终前的确曾经提到过这位昔年感情甚笃的师兄,但她心思单纯,根本不敢奢望对自己怨恨至深的洛云深能够原谅她,能够跟药王谷握手言和,所以,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要让洛云深跟药王谷握手言和的话。
但楚凝秋很清楚,只有以旬如栩的名义来提及此事,才能让洛云深心底深处受到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