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楚天昱到底是怎么死的,李尚书这个老狐狸最清楚不过,所以,楚天昱断断不能活着回到京城,否则便是他的死期。
“有外祖父这话,泓儿就放心了。”楚翊泓最是个礼数周全的,待起身向李尚书揖了一礼后,方才继续道:“外祖父,有一句话泓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尚书还以为适才自己的异常情绪被楚翊泓看出了破绽,声音中不由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何事,直说无妨。”
楚翊泓并不清楚当年之事,自然无法推断的那么详细,是以只是循着自己的思路道:“外祖父,朝局之事,并非一朝一夕之争,无论结果如何,自有陛下圣裁,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之前因着楚清悠的缘故,李尚书自然也是站在百里无极这边的,但楚翊泓冷眼旁观,瞧着除非皇帝突然猝死,否则以百里无极的能力,是绝没有可能登临大位的,自古夺嫡之争伴随着的都是腥风血雨,哪怕真有了所谓的从龙之功,往往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一点,他倒是跟楚凝秋的想法出奇一致:一动不如一静。
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甚至脸上还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可只是外出读了几年书的功夫,言谈举止间已是十足十的老成,恍惚间竟让李尚书有一种在跟朝中某些老谋深算的上位者交谈的错觉。
“世子所言甚是,皇家之事哪里有咱们置喙僭越的余地,为人臣子么,只忠君爱国就足够了。”
李尚书最是个圆滑的性子,在朝廷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他一直秉承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就算之前偏帮着百里无极的时候,也没有将其他人给得罪死了,这会儿自然进可攻退可守。
“外祖父所言甚是。”楚翊泓笑笑,待跟李尚书四目相对时,却觉得自己这些小心思已经被对方看了个透,不由有些心虚地垂眸把目光转向别处,语气中则带了几分惭愧,“泓儿关心则乱,在外祖父勉强卖弄了,还请外祖父恕罪。”
其实楚翊泓今日到尚书府来,为的就是试探李尚书的态度,若他跟李氏一样是个糊涂的,那就该考虑如何跟他们划清界限以至于不受牵连,反之,则要好好维系,以求达到让对方为己所用的效果,眼下显然是后者,所以楚翊泓在松了口气之余,自然要好好表现出晚辈的谦卑态度来。
“只是咱们祖孙间的闲聊罢了,有什么恕不恕罪这般严重。”李尚书就算心里有所不悦,也不会真责怪楚翊泓什么,只捋着胡须笑盈盈起身道:“世子爷难得过来,不妨用了午膳再走,也把你这些年在外面的见闻说给外祖父和你那几个不争气的表兄弟听听。”
这话倒真不是谦辞,一说起自家那两个已经到了弱冠之龄,却依旧没有任何成才迹象的孙子,再看看眼前年纪虽小却已经能处处洞察先机的楚翊泓,李尚书就莫名有种‘家门不幸’的感觉,而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扶持楚翊泓的决心。
如此,他的子孙后代虽不可能有什么大前程,但要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却也没有太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