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启头一次办皇差,出发当日谢修翰都拉着他的叮嘱了许多,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一定要听沈简的话。
阮今朝倒是没来送,是沈简让她别来的,省的若是真的节外生枝了,有人在她今日送信行一事上做文章的。
紧跟着,京城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李玕璋觉得沈简不在京城,真的是迎来了短暂的盛世太平,还开了两次宫宴,头不疼的,肺管子也不疼了,吃什么都香,神清气爽。
阮今朝时不时将沈杳约出来逛逛街,或者去谢家小住几日,再去陪着柔妃小住。
反正回贺家,总是会给贺家女眷找点事情来做,搞得贺家女眷越发的厌恶她,甚至都在说他配不上贺瑾,要贺瑾把她踹了。
对与这样的话,阮今朝倒是非常的喜欢,贺瑾则是被贺博厚走哪带哪,大有亲自给儿子开路的架势。
阮今朝百无聊赖,这日约着沈杳去郊外踏青,见去抓鱼的沈杳,吩咐跟着的侍卫去看着,别鱼没抓着反喂鱼了。
她和司南道:“这都快两个月了,怎么都还没有消息传来。”
“两个月是该回来了,你那表弟没出过门,估计看什么都是新鲜,指不定闹着沈简改道去玩呢。”司南打着哈欠,“沈简对十三还挺纵容的。”
别看天天被李明启气得半死不活,走路都要扶墙,但李明启真的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会给他弄来的。
阮今朝见沈杳给她招手,走了过去。
“夫人,夫人!”
阮今朝回眸见着出现的黄沙,眼底带笑,忙迎上去,“回来了?”
“您,您快回去吧。”黄沙说着,跪着地上地上捂脸痛哭,“还能,还能赶上送世子爷最后一程。”
阮今朝惊恐的朝后一退,瞳孔紧缩,“你胡说什么!”
司南将摇摇欲坠的阮今朝搀着,吼黄沙,“你哭什么,沈简到底怎么了!”
黄沙啜泣,捂脸痛哭,“我们回程遇到了伏击,世子爷为十三殿下当了一刀,伤在了心脉,但不许我们声张,适才在御书房说完话,都没走出宫门就吐了血昏死过去,夫人,您快回去吧……”
阮今朝脑子一炸,眼底一黑,根本什么都不想问了,软着脚朝马车去,“哥,回去,我要回去……”
司南把她搀着上马车,叫了沈杳回来。
马车之中,黄沙言简意赅,“去都丝毫无碍,不过十三殿下好奇,因此世子爷就带他去军营走了一圈,就耽误了四五日归程,回程路上就突然遇到伏击,是,是李明薇的人!”
阮今朝脸色冰凉煞白,血液倒流,捏紧了手指,“李明薇?!”
黄沙点点头,忍着悲痛,“世子爷不许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十三殿下,说的可能会有其他的可能,不过为了避免路上还有刺杀,世子爷直接让我们日夜兼程回京城,我们就用了十三日……”
旁边的沈杳拼命捂住了嘴,才让哭声没有溢出来,靠着摘月怀中肩头颤颤的呜咽。
黄沙的话还在继续,“世子爷在御书房说完话,走出来就已经吐血了,他活生生咽了下去,就让卑职来找您,说的想见见您。”
阮今朝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痛苦的无法呼吸,司南伸手抱着妹妹,拍着她的肩,“玉玉,别怕。”
阮今朝靠着司南眼眶酸涩无比,依旧忍着所有的泪,含恨切齿,“若真的是李明薇做的,我要把他千刀万剐!”他痛不欲生锤着膝头,“我要把他五马分尸!”
安阳侯府。
程太医见又开始呕血的人,真的是眼睛都红了。
旁边的程然驰丝毫不放弃,同呕血的人低吼,“沈简,沈简你听得到我的话对不对,你稳住这口气,你只是伤到心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然驰握住沈简的手,用力攥紧,让疼痛使得沈简瞳眸清醒些。
“祖宗,我可以把你救活的,你要争气一点,吐血而已,我们都吐了怎么多年,你别怕,哥哥在这里的,你别怕。”
程然驰将针法用尽,最后眼底带花,在肩头蹭了蹭,继续用针下药。
稍有缓和的沈简深深咽下喉中甘甜,无力的望着床帐,摆手断断续续开口,“去、去让他们进来。”
听着这句话,程然驰骤然泪崩。
外面,沈霁、苏氏、贺瑾都站在外头,见着程然驰推门,说要他们进去,都是急急跑进去。
空气间依旧能够闻到漂浮的血腥味,沈简的里衣已经重新换了一身,他努力要坐起来。
但到底不可能了,他现在困的眼皮子都要拼命才能打开,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了。
旁边的佟文给他垫了两个软枕,让他能侧着身,微微起来两份。
沈简眼底朦朦胧胧,使劲辨认了下床前的人,伸手轻唤,“父亲……”
沈霁诶了一声,仰头将泪水逼下去,伸手去握住儿子的手,“简儿,你什么别说,不会有事的,父亲倾家荡产都要把你救好。”
沈霁眼底雾蒙蒙一片。
沈简艰难开口:“父亲,我若是死了,当初分家给我的财产、安阳侯府不可归在公中,全部都给杳杳,算我这个哥哥给她的添妆……”
沈简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凌迟他的刀子,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至于爵位,您听我一言,暂时不要去给沈安请封,他现在稳不住事,十三日后登基,看我教导他一场的份上,自然会对安阳侯府格外开恩……”
“父亲,沈安要当世子,他姨娘不能留,去母留子!记住了,一定要去母留子!”
沈霁抓紧了儿子的手,一个劲摇头,“简儿,简儿,父亲不是不给你公道,不是不给你世子位,父亲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沈简使劲拽着他的手,示意父亲闭嘴听他说,“还有沈飞花,她不配高嫁,找个沈家旁系公子哥许配出去即可,她没有脑子,容易坏事。”
说着,沈简就咳嗽出一口血落到床单上。
沈霁吓得失声,“简儿!”
“那件事我还是无法释怀,所以您不要解释。”沈简说着,捏紧了沈霁的手,忽而笑了笑,“父亲,有句话,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其实,儿子是很喜欢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