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薇心情不错朝着御书房去,王恐小声,“会不会被打死了。”
李明薇就说:“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
王恐:“您答允了沈简,这段时间要好生护着十三殿下的。”沈简走的时候死握住李明薇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李明薇交代的都想踹他两脚了。
李明薇满不在意说:“他上赶着作死,同我有什么干系。”
王恐:……
得得得,真的打出个什么事,遭难的也是李玕璋。
李明薇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完毕后,去宣政殿看李玕璋,如今李玕璋已经能围着宣政殿走几圈了,明面忌嘴背地大吃特吃。
程然驰同顾喜在这件事上差点打一架,顾喜说能吃是福,程然驰说病从口入。
他此前以为程然驰苦学手语,是想同顾喜私下说说体己话,万万想不到当他面差点打起来。
半路突下疾雨,他入内就见李玕璋正骂骂咧咧,手里抓着好些铜钱。
当值的太监忙拿着干净帕子要给他擦拭,李明薇不喜欢旁人动他,自个接过干帕子擦擦脸,抖了抖衣袍上沾着的雨滴,走上去就看龙案上都是钱,边上放着个大木盒子。
李玕璋看乖儿子来了,就说不听话的冤种儿子,“这小子真的该揍了,又给找不到人了,还敢给我藏银子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突然窜上去给我抢。”
李明薇不解地望着满目的银钱,“他的钱?”
“可不是?”李玕璋数着铜板还有碎银子,“看着少,数着还挺多的,这还有些生铜锈了,应该是那小子的私房钱。”
“您偷他银子做什么?”李明薇同等嫌弃的目光看李玕璋说,“他才几个钱,您做个人,打了人还拿人银子了?”
李明启身上没什么钱,没钱都能学会喝酒赌钱,有钱了还不知搞出个什么皇室大纨|绔出来,而且在他李明启也没用钱的地方,柔妃一天给他十个铜板都能赌钱搞成个小富翁,还来给他炫耀小铜板。
“他自个朝床底下钻得,我可没动,她娘拎着扫把让人把床给掀了……”李玕璋诶了一声,“你不要吵我,我数到哪里来着。”
李明薇抬手替李玕璋数钱,直接抬手拎了拎,飞快成了小堆,扬了扬下巴,示意李玕璋一副直接算的模样。
李玕璋嚯哟一声,“你小子也是个掉钱眼的。”
李明薇说:“您数着过瘾吓吓他就够了,他身上钱少,这钱八成是攒着买什么的,您若据为己有了,他能自个活活气死。”
李明启气性大的离谱,惹急就是不吃不喝团被窝六亲不认,自个没想通谁去哄都没用。
他以前赏钱不小心把李明启串好的铜板丢出去,李明启那几嗓子差点叫的没把他当场送走,耳朵都差点聋了,重新给他还不要,就要赏出去的那一串。
天晓得那小太监转头就把钱给了管事的太监,管事的太监又给了相好的宫女,那宫女反手就差遣下头外出的宫女,给她带胭脂水粉回宫。
最后李明启眼巴巴等着他还钱,他只能摸出两盒胭脂给他,说的这就是用他那串银子买的。
李明启就认死理,就要那串钱,气得咬牙切齿腮帮子鼓着,眼泪啪嗒啪嗒死命掉,小拳头捏的死死的,把他吓得都不敢吭声,那阵仗丢战场绝对能弄死两个人。
最后气得两天没吃饭,天天缩床上谁都不给碰,后面还是谢和泽挽着衣袖进去揍了顿惨烈的,才肯离开那床,哭兮兮跑出来找他抱。
李明薇善意劝父皇,“别动他银子,您是穷疯了,要不要去国库躺几日?吓吓他差不多了,还给他。”
李玕璋哦了一声,“还,还也要找得到人,你来的正好,去找吧,找到了带你府邸住几日去,他娘气得要拆了他骨头,我头一次听他娘骂骂咧咧,把我给吓得不敢吭声。”
李明薇:……
“我不去。”他抬手摸着几枚生出铜锈的铜板,细细看上面的年号,居然是十多年前铸出来的,现下都算是古董物件了,锈成这样都用不掉了。
李玕璋才不管李明薇去不去,反正最后找不到人了,他跑的比谁都快。
来,让他好好数数李明启的体己银子。
“李芳李芳,来来来!”李玕璋叫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明薇来啊,接着给我抓钱,你小子手挺有准头的,一把正好一百文。”
见李玕璋可算有了闲情雅致,李明薇也颇为配合伸手抓钱成堆给他放了一个龙案,让他们主仆慢慢点。
屋檐上雨珠弹跳的越发急促,屋中的人慢慢清着李明启的钱箱子。
李明薇慢慢拨着铜钱,而后慢慢在桌边摆成一排。
这些铜钱,横跨的年岁足足有十七年。
他若没记错,李明启好像就是三岁开始才每日有几个铜板随便乐呵的,最是宝贝他的小铜板,给他黄金都换不来的。
这些钱,李明启到底攒来做什么的?
等等,不会真的是离家出走用的?
李明薇被这个想法吓着,李明启的豌豆脑子他如今是越发摸不透的。
一个惊雷落下,李明薇才惊觉外头已是大雨瓢泼,他唤了外面的人进来问,“十三呢?”
侍卫摇摇头,这要找到了肯定是先送到这头来复命的。
那头专心致志数钱的李玕璋也哟了一声,“九千八百……”李芳抛着手里的钱,“五十七,九千八百五十七呢。”
李明薇走了出去,看昏沉沉的天,见着给他打伞的王恐,抬手接了过去,“不必跟着了,去熬点姜汤,我去带十三回来。”
王恐诶了一声,看消失在雨幕之中的人,在看抱着斗篷出来的李芳,“主子去找十三殿下了。”
李芳就笑:“次次咱们找的火急火燎不见人,偏偏十一殿下出马,立刻就能把人拎出来。”
“可不是,次次都能找回来。”王恐看李芳,“十三殿下生气,是因为柔妃揍他,还是陛下拿他钱?”
李芳回忆了下,“应该是气十一殿下骗他回来吧,被打的时候,一直都在叫骂十一殿下呢。”
王恐看李芳没什么防备,摸了摸鼻,“那日三殿下和陛下都说了什么?”
“是陛下和三殿下说,说——”李芳声音戛然而止,笑着看王恐,“你这人怎么也骗我们这些老人家了,不厚道不厚道。”
王恐诶了一声,“这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咱们主子心软又迷糊,带个弟弟带的离经叛道,观政个兵部现在都搞不好,咱们这些下头的人,自然要替他多长个心眼不是?”
李芳望着雨幕,只回了王恐一句,“不管发生何事,十三殿下都会把十一殿下保护好的,十一殿下护着十三殿下长大,以后十三殿下也会护着十一殿下顺遂无忧。”
王恐没有接话,沉默了半晌,就说:“我去熬姜汤了,公公也进去吧,莫要着凉了。”
李芳诶了一声,边上的小太监见李芳迟迟不进去,小声关怀,“老祖宗,您可别染了冷,一会儿过给主子爷,就不好了。”
李芳望着外面说:“这大内又开始风雨招摇了。”
“总会风调雨顺的。”小太监说。
李芳高深莫测说:“什么风调雨顺,大内就没这四个字,风雨交替才是大内,今日这雷下来了,以后便是暴风骤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