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不论其他皇子怎么优秀,怎么卑躬屈膝,怎么勤勉读书,圣上眼里都只有一个季忘归而已。
不停的鼓声里,季忘归孑然行来,他的脸色果然苍白,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隐隐有血渗透着,想来身上的伤比大家所能看见的更加严重。
朝臣们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让了让,季忘归目不斜视,拱手行礼,“参见圣上。”
人人都晓得他不用跪,但从前他在众人眼里太弱,又有家中父亲与圣上有厚重情分,不跪也说得过去,现在……他看起来,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如果如赵伯新所说,他又有那样的本事,如果不臣服,着实叫人担忧。
圣上见到他,脸上的担忧都不遮掩,“忘归,你的伤如何了?宣太医来瞧瞧罢。”
季忘归沉声道:“回圣上话,之前在将军府,已经寻了大夫上了药,伤自然是严重的,不过我还能走路,还能清醒着。”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然而温三姑娘和她的侍女,如今还在昏迷当中,并未脱险。”
圣上大手一挥,“给他赐座。”
朝臣哗然,赵伯新更是以头抢地,“朝臣议事之处,怎容除了圣上以外的人坐下?这有违礼法,还请圣上三思!”
圣上却道:“宫规里没有哪一条说上朝之时不可赐座,怎么就有违礼法?赵伯新,你太迂腐了。”
王公公甚是有眼力见儿,直接打发了一个小太监端了圆凳来。
季忘归拱手谢恩后,没有直接坐下,而是道:“圣上容禀,温夫人还在宫门外击鼓,为温三姑娘讨还公道,圣上能否先让赵大人给温家一个说法?”
“温方氏……”圣上看了一眼温景焕,“温将军可有说法?”
温景焕低头道:“圣上,臣以为,这只是一位母亲想要给自家孩子讨还公道,如果臣阻拦……”
“胡说八道。”赵伯新斥了声,又看向圣上,“禁宫门前是何等要紧的地方,今天他来伸冤,明日他来敲鼓,成什么样子了?臣看,这是温景焕纵容家人,恃战功而生骄!”
温景焕接了一句“臣不敢”,就躬身垂眸,不再多言,而季忘归也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坐下。
圣上看了他们师徒二人一眼,略带嫌弃地说:“好了,传朕的话,就说温方氏护女心切,情有可原,朕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让她先消停消停。”
小太监迈着碎步走了。
宫门外,因着鼓声,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棠记的人也都来了,他们已经知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面对其他人的询问,都义愤填膺地说了。
马笑儿红珠孟起等和温若棠亲近的好几次上前去,要接替温夫人敲这面鼓,温夫人都直截了当地拒绝,最后是在外面等待季忘归出来的李深珏看到她手都抖了,一瘸一拐地过来,低声劝道:“夫人,先休息一下吧,圣上一定不会让小公爷吃亏。”
“你也说了,那是为了你家小公爷。”温夫人顿了顿,目光坚定,“可我敲鼓,是为了我的闺女。”
“夫人……”
“忘归是有人疼的孩子,这很好,但我家闺女也有人疼,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