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犰狳镇镇长,为了对付贝克特上校,勾结本地的墨西哥匪帮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歪主意打在过路的通缉犯身上,用的还是威逼利诱,拿着空头的支票画大饼这么粗劣的法子。
除了已经山穷水尽,手下已经无人可用之外,戴平安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比利苦笑着摊了摊手:
“你猜的没错,在那天对布商堡的袭击中,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没能回来。他本来已经绝望,是你炸飞了布商堡的骑兵,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所以他就让自己的弟弟带着一个冒牌货,还有一帮啸狼帮杂碎来威胁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俩长得挺像。”
比利也觉得挺好奇。
“假的就是假的,只能唬唬营地的那些华工,枪一响就露馅了。”
戴平安没有见过巴利镇长,但听过对方说话的声音,今晚的“巴利镇长”一张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况且他当时拎着人头出来,为的只是拖延时间,他不认为仅靠一颗脑袋就能把对方镇住,更没想到还能把大名鼎鼎的巴利镇长脸色吓得发白。
知道对方是假冒的,剩下的就简单多了。等时间一到,先打伤枪法最好的牛仔比利,再砍掉啸狼帮首领吉多的手掌,剩下的交给匆忙赶回来的骑兵对付就可以。
其实和巴利镇长合作一起对付贝克特上校,大家各取所需,未必不是个好主意。要怪就怪巴利镇长这边做的有些过分了,今天他用营地的华工威胁戴平安合作,明天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要挟戴平安去死。
连派出来谈判的人都是一个替身,可见巴利镇长对此没有一点诚意,至于许诺的所谓好处,戴平安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假的冒了头,真的肯定藏了起来。”戴平安收起笑容,看向休息好身体,从地上站起来的比利:
“此时的巴利镇长在哪,想必你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你也一定不会说对吧。”
“你很想知道吗?”
比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手枪塞进了枪套之中,左臂的伤口处还在往下滴着血,但这并不影响他垂在枪套边右手的灵活:
“我要是不说,你会不会杀了我?”
“我对他没有兴趣,没有了啸狼帮的支持,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该露头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
戴平安吐掉嘴里的烟头,一脚碾灭后,站到了比利的对面。
和比利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把手放在枪套边缘戒备,而是掏出一根香烟后,重新叼在了嘴里。
比利饶过他一条命,在今晚,他要把这笔账还的干干净净,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比如对方为什么没有一枪打死自己。
“营地那边差不多该忙完了,抽完这根烟,我还得回去看看。”
划着的火柴照亮了戴平安的面容,表情很平静:
“之所以跟过来,只是跟你一样好奇,想问问你上次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直接离开就可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拦我的路,我也不会再去找你。”
戴平安把话说的很清楚,比利却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说话,而另一边的戴平安也只是静静的抽着自己的烟,一点也不着急。
一只渡鸦落到了充作屋顶的木板上,歪着脑袋,瞅着下方黑暗中,两个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身影。
最终,还是伤口流血的比利没有沉默下去:
“有些事情,知道了比不知道还要麻烦。”
“我知道,”
戴平安点点头:
“但我想死个明白,更想活的明白。”
“你确定?”
“我确定。”
“好,那我就告诉你原因。”
说着话,比利用右手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枚硬币:
“那天我选择放过你,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至于为什么——”
拇指一弹,
在硬币飞起的同时,
戴平安听到了吸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