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和犰狳镇相比,你觉得黑水镇有什么不一样?”
“有钱?”
“对,有钱!”戴平安点点头:
“我并不是说他们因为有钱,而有实力去跟他们的副镇长相抗衡,而是他们有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的希望,什么希望,他们存在银行里的钱就是他们的希望!”
戴平安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烟雾中他那张时明时暗,还带着邪笑的脸,让人看得有些心慌:
“知道吗?绝望并不可怕,当给了希望之后却又很快夺走的那种情感上的落差感,才是最让人感到可怕的。还记得你拿着货款回到黑水镇的那一晚吗?”
戴平安看向了格兰特:
“那一万美元就是你对今后生活的希望,当那笔钱被夺走一大半之后,你的感觉怎么样?当时是没办法,那种无力反抗的痛苦很难受吧,但只要有机会……”
戴平安又指了指自己:“你不是就很快报复回去了嘛,而且是不惜一切的代价,连自己的生死都敢豁得出来。”
“这就是人性!”
“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像那天晚上你做得那样,将黑水镇居民的存款,也是他们对未来生活的希望,摆到他们敬爱的副镇长,贝克特上校的面前。想想这个画面:”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戴平安兴奋地张开双手:
“银行存款被劫,然后被舍生忘死的邓巴警长给夺了回来。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刚刚升起,他们的存款就落到了副镇长的手中,多么精彩的情节,呵呵。”
“至于剩下的路该怎么走,就交由我们的副镇长去选择,跟我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呵呵呵……嘿,你们几个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我说得有错吗?就算我不这么做,这笔钱最后也还会以某种方式落到副镇长的手上,我只是把这个进程稍微加快了那么一点,变透明了一点,仅此而已,有问题吗?”
戴平安摊开双手,摆出了一副“我很无辜”的架势看着眼前的三人,结果格兰特和酒吧经理低下脑袋倒是没敢说什么,一边的阎孝国却是冷哼了出来:
“好一个天生的逆贼!”
“你怎么可以骂人呢!”戴平安一脸怒意的盯着阎孝国: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黑水镇好,你不觉得想邓巴警长那样的英雄才是一个合格的镇长吗?”
“所以你差点弄死他?”
“英雄嘛,产生的过程肯定很艰难,怎么也得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呃,下面是什么来着?”
正当戴平安当着两个一头雾水的外国人,向阎孝国请教孔子还是孟子文章的时候,他口中的未来镇长,夺回存款的英雄,黑水镇的邓巴警长也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昏迷,其实也是人类自我保护机制的一种,
既能躲过身体无法忍受的痛苦时刻,也能给疲惫的身心带来足够的休息。可是哪怕在昏迷之中,邓巴警长仍然惦记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存款是拿回来了,但是拿得过于容易。
从法国进口的红酒,到仓库门口的偶遇,一件接一件的巧合顺理成章地发生着,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后面推着他向前行走一般。
白天的时候,戴平安的愚弄,使得他怒火攻心忽视了很多细节,可当他有时间放松下来的时候,不合理的细节一个接一个的在他梦中浮现。
酒吧里,戴平安多次强调那瓶红酒的昂贵,生怕他注意不到;
马车上,上车逃跑的明明还有别的劫匪,为什么从头到尾只有戴平安一个人还击;
最明显的是戴平安的反应。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但在酒吧的VIP室内,他是亲眼见过戴平安是怎么把枪从他手中夺走的,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种速度,那种手法,绝对不可能让迎面追击的自己有机会活下来!
他是故意的,这里面有阴谋!
突然的发现让邓巴警长从昏迷中惊醒,但他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坐起来——两只冰冷的手铐把他的胳膊锁在了铁床上。
正如戴平安所料,贝克特上校还是没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