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纸上写的全都是颠倒是非的所谓真相，偏偏所有人的说法一致。不管是襄邑府的地方名流，还是他襄邑府的佐官小吏，全都一致对外。

他，沈万晟，就是这个外。

沈万晟不知道永平帝到底是派的什么人去调查的，但这些调查的人，能带回来如此一致的证据，便注定他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若是晏景还在永平帝的身边，那么，还有人帮沈万晟解释一二。可现在，晏景已经辞官，沈万晟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外援。

“沈万晟，你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

“但你在襄邑府也曾做出过成绩，不管是官营马车，还是去年对北蛮之战，你襄邑府镇军的表现，都是不差。”

“朕不是卸磨杀驴之人。”

“此番你的过错，朕不计较。但是，朕也不能视而不见。”

“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从此刻起，你入罪人营！”

“朕特许你统领罪人营，若是能在针对北蛮的战争中立下战功，朕不但赦免你所有的罪过，还会重新启用你，甚至给你封爵！”

“臣谢圣上恩典！”

沈万晟能说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但此时此刻的他，心里对永平帝的那点认同，消失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的稳定，为君分忧，是忠心不二。可结果呢，他成了罪人，还被打入了罪人营。

哪怕是统领罪人营，依旧改变不了他罪人的身份。

何谓罪人营？

便是身负各种死刑之人聚集之所。

一旦有战事，罪人营便是最先冲锋之人。

罪人营，是炮灰营。

一场大战下来，罪人营的兵卒，十不存一，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也不过是暂时活着，一旦有战事，又得冲锋在前。

他，沈万晟，长山沈氏的天之骄子，居然被打入了罪人营！

这一刻的沈万晟，忽然很想笑。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愚蠢，如此的幼稚！

他胸有报国志，鲜少依靠家族，想要凭借自己的一身才学和本事，成为这大唐朝堂的股肱之臣。

但现在，他所遭遇的一切，实在是可以称得上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退下吧！”

永平帝看沈万晟应下，当即有些嫌弃地挥了挥手。

沈万晟这次是没发一言，转身向外走去。

看到沈万晟这般大咧咧地转身离开，永平帝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但想到沈万晟即将前往罪人营，他又一副很大度的样子释怀了。

将死之人，他堂堂天子，何必跟这种人计较？

沈万晟没有被送回之前软禁他的营帐，而是被人押送着，前往一处被南北二营十卫精锐夹在中央的罪人营。

在沈万晟被这一队侍卫押送往罪人营的途中，有另外的一队像是巡逻的军兵迎面而来。可就在两队人马交错而过的瞬间，杀戮爆发。

押送沈万晟的侍卫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尽数被灭。

“参见少主！”

这一队仿佛是巡逻的军兵干掉了押送沈万晟的侍卫后，恭敬地向着沈万晟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