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根戒尺落下来的时候,方潮舟忍不住往后缩手,但没能缩成功,因为他的手被定住了,连抽三下后,他手才能自由活动。
方潮舟看了眼被打的左手,眨巴了下眼后,又眨巴了两下,左边眉毛往上挑了挑,右边眉头也往上挑了挑,而后又眨巴了下眼,但还是没能忍住,呜咽一声哭了。
雪衣少年走进庭院,听到幼童的哭声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他走到门外,低声唤了一声师祖。
“进来吧。”钟离越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同时,门也从里面打开。
少年踏进门内,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钟离越水,以及坐在钟离越水怀里的幼童。那幼童哭得伤心,泪珠如打在荷叶上的雨水一样滚落,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肿起来的手心。
不过幼童看到他时,哭声猛地一顿,像是受到惊吓,只是幼童还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哭嗝,挂在下巴的泪珠轻轻一颤,落在了衣服上。
少年的眼神从幼童身上收了回来,他对钟离越水行了个礼,“弟子薛丹融给师祖请安。”
“嗯,你去隔间等我,我待会过来。”钟离越水话落后,少年就转身去了隔间。
方潮舟看着离开的薛丹融,不由松了口气。他现在变小已有几日了,见了薛丹融也有几次了,对方好像真的忘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看到他时几乎没反应,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
薛丹融每日都会过来,因为钟离越水要给他驱除体内的心魔。虽然每日都会过来,可薛丹融并没有住在华黎山上。他曾隔着屏风听到钟离越水问薛丹融,为何不搬过来,而薛丹融回答他已经习惯住在了知春洲。
所以金翅鸟每日都会接薛丹融上来,再送薛丹融回去。
只是也不知道要驱魔多久,方潮舟现在是真不喜欢变小的感觉。其实他觉得钟离越水没必要把他封印,钟离越水要给薛丹融驱除心魔,如果怕他妨碍的话,完全可以让他回洞府闭关。
他可以把自己关起来很久,保证不见薛丹融。
也许钟离越水信不过他吧,生怕他耽误了薛丹融。
能理解,可是他过得太痛苦了。
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该睡,可是控制不了,就像他刚刚明明不想哭的,可是也是控制不住。
手真的太疼了,现在是又红又肿,烧灼一般的疼痛。
方潮舟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心,眼睛又忍不住含上了泪包。
“现在知道疼了,下次还偷懒吗?”钟离越水冷声道。
方潮舟眨巴了下眼,想把眼泪给缩回去,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哭腔,“不……了……”
刚回答完,一根修长玉白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唇边,而指尖正往渗出猩红的血。
那一抹猩红瞬间吸引了方潮舟的注意,他不受控制地凑了过去,然后几乎猴急地含住了对方的指尖,极力汲取从对方伤口往外冒的血。
钟离越水垂眼看着吸他血的幼童,没有说话,好一会,他把手往外抽,果不其然听到对方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呜咽的委屈声音,甚至两只小爪子抓着他的手,牙齿更是猴急地咬着他的指尖,试图把伤口咬大一些,让更多的血出来。
细细的牙齿在他的指尖上磨咬了好一会,除了瘙痒感,并没什么攻击力。
像钟离越水这种级别的大能,普通人的牙齿想咬伤他几乎是天方夜谭。
钟离越水顿了一下,硬生生把手抽了回来,“够了,我要去给丹融驱除魔气了,你自己看玉简,回来我会检查功课,如果再偷懒的话,今夜不准用膳。”
等钟离越水回来,已是日落西山,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先站了一会,才走了进去。他进去时,悄然无声,坐在地上的方潮舟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方潮舟正撑着头看着地上的玉简,另外一只左手放在旁边,他看一眼玉简,又低头对左手手心吹一吹,之前哭过的眼睛现在都有些肿了,看上去实在是可怜兮兮。
“今日就看到这吧,用膳吧。”
钟离越水开口道。
方潮舟闻言就把玉简收了起来,先去洗了手和脸,回来后,准备爬到凳子上,却先被人抱了起来。
“今日你手受伤,我喂你。”钟离越水把已经明显愣住的方潮舟放在自己腿上,再抬眸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膳食。
钟离越水给方潮舟准备的膳食特别简单,每日都是一样的菜,灵水煮鱼,加一碗白米饭。
鱼一看就是从荼白的鱼塘里捞的。
钟离越水先收起了威压,才拿起玉箸,挑开鱼皮,夹起一块鱼肉,递到了方潮舟的唇边。
方潮舟看着递到唇边的鱼肉,惴惴不安地瞥了眼钟离越水。
钟离越水为什么要喂他吃饭?
这不是送终饭吧?!
“不吃吗?”钟离越水见方潮舟只看他,不吃饭,神情冷了些,“那今日就饿着。”
话刚落,他就看到方潮舟急忙忙地含住了他的玉箸。
这一顿饭对于方潮舟来说简直是煎熬,好在的是用完晚膳后,他可以吃自己储物戒里囤的果子。可惜果子不多了,所以他规划的是每日一颗,也不知道他还要在华黎山待多久。
魔偶需要连续被喂一个月的血才能解除封印,可是钟离越水这几日也就今日喂了他血。
方潮舟捧着手里的小果子,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啃,吃果子的时光已经是他现在每日最开心的时候了。
啃得正开心的时候,旁边插进来一道声音。
“有那么好吃吗?”
是钟离越水的声音。
方潮舟顿了一下,然后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果子,慢吞吞地往钟离越水那边推了推。推过去之后,他继续啃他手里的果子,可钟离越水的声音又响起了。
“我问你手里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