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跑出去了,财产也不能跟着跑出去。
同时杨鼎瑞也提出了对寺庙的改革,考虑到信众基数很大,这事直接免除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所以在律法上,青海元帅府允许百姓信佛,而且允许范围很宽,在家拜佛没问题,没人管拜哪个派别的,就算拜未来佛都没事。
但刘承宗要禁止私人寺庙,往后各地贵族的家庙都得拆了,而且要全力摒除印度教和苯教的影响,这两个教派一个提供了阶级、一个提供了血腥。
刘狮子对宗教改革的热情很大,他认为这是天下无量之功德,而且阻力很小。
反正以康宁府十九万奴隶和差巴的文化水平,远未达到能明白佛法的程度,更弄不清什么教派了,就是给太上老君的塑像理个发,往那一摆说是佛他们也信。
往后进寺庙的要求可就高咯,想把孩子送进寺庙出家,得从官府登记度牒。
怎么能获得登记度牒呢?加钱。
逃避工作可不行喔,人活着就得创造财富,至少得给官府交够五个奴仆三十年的工钱和税,才能远离红尘纷扰。
刘承宗算过,正好一百三十五斤白银,跟人差不多沉,交了这个就可以出家了。
信佛都是人上人,连这点儿钱都没有也想侍奉佛祖,你配吗?还是留在尘世里,侍奉爹娘养儿育女吧。
“大帅这话啊,我陈师佛举双手赞同!”
对老父亲把家产都捐给寺庙的举动,陈师佛可谓记恨已久,鼓掌笑道:“大快人心!”
说罢,他问道:“但不能出家,人们还是会给寺庙捐钱啊。”
“你说的对。”
刘承宗皱眉想了想,突然眉间豁然开朗,云淡风轻地摆手道:“捐钱可以,我支持,反正捐一两,官府要五钱,另外五钱留给寺庙运营。”
他认为,只要寺庙的人事权被他握在手里,在康宁府留着寺庙对他有利。
毕竟任何一个高地,他不占领,自然有人去占领。
何况将来万一遇上什么事,需要在赋税之外向百姓筹款筹物,甚至需要鼓动百姓做些什么事,方丈还能提供一点支持。
“这,大帅。”陈师佛道:“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将来百姓会因为这事积攒民怨的。”
“不不不。”
刘承宗摇头道:“那话怎么说,身体是一条船,把钱捐给寺庙是存给彼岸轮回到下一世的阴德,没问题吧?”
陈师佛懵懵懂懂的点头道:“没问题。”
“但这钱,是乘客在这辈子的船上弄来的,让你坐船,谁准你动船上的东西了?准你拿走一半存到下辈子就不错啦,要知足常乐对不对?”
刘承宗转头从头到脚看了一眼陈师佛:“怎么让别人信呢?”
他循循善诱地小声道:“你可以写一本经书嘛,我们要删改过去的从印度啊、巫师啊带来的恶习。”
说罢,刘承宗正色道:“我已决定要依法治国,根据我们的律法,要有法定的经书,谁是神谁是魔,封了他是神才是神,不封,它就非法,非法的妖魔鬼怪怎么办?捉进监牢,秋后处斩。”
陈师佛鼓掌大笑:“大帅说得真是有趣极了。”
却被刘承宗面无表情地打断:“你当我在说笑话?”
陈师佛赶忙肃容,接连摇头道:“不敢。”
“我青海元帅府的元帅律前承大明律,刑律造妖书妖言条:凡造谶纬妖书妖言、及传用惑众者,皆斩;若私有妖书、隐藏不送官者、杖一百、徒三年。”
刘承宗道:“你知道这条律法该怎么用么?去读经书吧,把你觉得合规矩的经书、不合规矩的经书都送来,会有专门的士兵检查它们。”
“我们永远不会宣布哪本经书合法,但会决定哪些经书非法。”
不知为何,陈师佛联想到了焚书坑儒,他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帅,你要考虑后人的……”
“我才二十岁,你就让我考虑身后事了?说这种话的人,难道你不该回家准备准备后事吗?”
刘承宗带着笑骂的情绪,所以陈师佛也没太害怕,摆手赔笑道:“不是,这样的事毕竟传到后人那不好听啊。”
“烧几部经书杀些人,有啥不好听的,难道还能比流贼更难听?我一个大明的流贼头子,呵。”
刘承宗笑了一声,收起塘兵的书信,皱着眉头对陈师佛问道:“诸县的田地,还没统计上来么?”
见他进入工作状态,陈师佛也连忙正色,答道:“还没,七县只有囊谦与玛康统算出大概种粮田地与草场,余下五县的乡官去的晚些,因此还没统算上来。”
说着,陈师佛稍加思索,道:“囊谦县有粮地三万两千亩、菜地三千亩、草场六百二十万亩。
“玛康有粮地八万四千亩、菜地果地一万三千亩,草场一千二百四十万亩,田地都不多。”
刘承宗摇摇头。
不到人均一亩地,搭配上风调雨顺九十斤的亩产,怪不得人少且看淡生死。
他们需要很多农具,需要开垦更多的田地,但从北往南运的代价太高了,倒不是因为差乌拉,而是因为铁。
就在这时,门前的护兵传报:“大帅,水师衙门的周同知来了,说带着朝廷派往茶马司的宦官张元亨。”
刘承宗听见这名字就笑:“周同知这是找着朝廷派来的同僚了,让他们上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