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抓着翠翠两根篾子一般的胳膊,这孩子,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二两肉啊?妇人说不心疼说不惊愕那是假的:“好孩子啊,你怎麽,你怎麽变成这样子了?她刚才说,说你和你娘得时疫死了,我上回去安民堂找过你们,就是她说,说你们得了病,还在调养,所以我就没去看,你怎么会不在安民堂的,你这是去了哪里啊?”
妇人的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男子也从人群里头冲了出来,声音带着颤抖:“娘,翠翠……”
董翠翠抬头,看到眼前年轻的男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不过一年的功夫,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生哥哥。”董翠翠嘴角漾起一抹苦涩,声音沙哑,眼神透着绝望。
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也曾互叙衷肠,只是可惜了,再也回不去了。
董翠翠眼底里头的最后一抹光,变成了滔天的怒意,这一切,都是这群人害的。
“是他们,是这群畜生。”董翠翠指着魏悯益和冯管事,声嘶力竭地喊:“什么收留可怜人的安民堂,那压根就是人间炼狱。他们带我们进去,压根就不是让我们过好日子的。”
“翠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妇人双手搀扶着董翠翠,感觉到了这个瘦削女子身上的滔天的怒火。
“我们进了安民堂之后,他们就将我们带到了洪山村……”董翠翠声音颤抖:“凡是男人,都去洪山村当耗子,凡是女人,都去洪山村伺候男人,伺候那些看守着我们的畜生!”
道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董翠翠,董翠翠没有半点的害羞,她的人生已经毁的彻底,再也没有比这更艰难的了!
“我跟我娘都被送到了洪山村,我娘上个月染了脏病死了,他们就一把火将我娘给烧死了。”
还有好几个女子也站了出来:“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去了安民堂,原本想着日子能过好点,谁知道……我也被送进了那个地方,白天就被关在牢房似的木屋里,等晚上的时候,就要伺候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我眼睁睁地看着被他们玩弄死的姑娘和妇人,就有七八个。”
这时,一个妇人站了出来,跑向从安民堂来那些孩子里,抓着一个就问:“小宝?你是不是小宝?”
没人应她。
妇人站在人群里头张皇失措:“我的小宝呢?我的小宝呢?我的小宝去哪里了?”
妇人疯了似得扑向了冯管事,掐住她的脖子,歇斯底里地问:“我的小宝呢?他还是五岁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冯管事差点被掐的断气,好在听荷扯开了二人。
“我的小宝呢?”
冯管事捂着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咳咳两声:“不,不知道。”这里都没有,肯定是早就死了。
每年都要死好几个孩子,她哪里知道那个叫小宝的孩子。
“我的小宝啊……娘对不起你啊!”妇人仰天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出来,喷了冯管事一脸,然后扑倒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