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容清纾乍一听闻“大皇子”,倒是有几分出乎意料。
一是未曾预料到,颜熠竟是那位未等今上登基,便薨逝的孝献皇后所娩下的嫡长子。
据传,那嫡长子降临世间时,早已夭折。
另一层原因便是,她早已见过颜熠的太子信物,如今却还未受封太子。
“京卫指挥使职责所在,何谈冒犯?”颜熠摆摆手,示意京卫指挥使起来。
“大皇子果然如同传言一般,谦和仁德、宽厚待人。”京卫指挥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迅速站起身。
颜熠仁厚待人?分明是笑里藏刀。
容清纾差点没笑出来。
“不过传言而已,京卫指挥使不必当真。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京卫指挥使掌统卫军,护卫宫禁,守御城门,不知何时司管京中走水之事?”
“末将也是刚才听到消息,真是见鬼了,京中潜火队的人今天一大早就一个个卧床不起、呕吐不止。陛下知道密林走水后,就吩咐末将来这里救火,然后再协助大理寺查清纵火之人。”
“可惜这片百年密林就这么毁于一旦了。”颜熠看着火势渐小的密林,发出惋惜深长的喟叹声。
“是啊,这片密林地形复杂,是京城的一大天然屏障,现在就这么毁了一大半,真是可惜啊。”京卫指挥使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烧焦味,也不禁肉疼。
“不知这位姑娘是?”京卫指挥使似乎才发现一旁的容清纾,看向颜熠含笑问道。
“父皇得知容清纾解毒之术颇有造诣,恰巧今日学成归来。因此,特意命我在此等候她,希望她能化解无回潭之毒,以免古御百姓再次丧身于此。谁知,竟有人在此设伏,她的护卫随从尽数遇难,我赶到之时,恰好看到她被逼跳入无回潭。”
容清纾再明白不过了,京卫指挥使旁敲侧击,无非是想得知他们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却没想到,颜熠竟然会解释得如此清楚。
京卫指挥使虽有疑心,在看到浑身湿透的容清纾,以及在浸透的薄纱遮掩下,雪颈半隐半现的伤痕,也疑虑渐消了。
“容姑娘从无回潭中出来,似乎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无回潭以后要改名了。”京卫指挥使大笑不已,京中之人见了无回潭,哪个不是退避三舍。
那些名医高人对这无回潭照样束手无策,容清纾却坠落无回潭后,却安然无恙。
念及此,京卫指挥使看向容清纾的轻蔑眼神也变了几分。
对于容清纾的传闻,他不是不知晓,只是他自内心深处都认为那不过是以讹传讹,一介女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容清纾闻言,向颜熠送去一道眼刃,“我确实对解毒之术有所涉猎,只不过是皮毛之术罢了。无回潭毒物丛生,我并无把握化解此毒,怕是要让大皇子失望了。”她安然无恙,完全倚仗凝碧荆莲。
况且,据她所知,这无回潭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圣上也有意放任无回潭毒物生长,否则,普天之下,不可能无人能化解无回潭之毒。
颜熠扫过容清纾那似乎要吃了他的眼神,噙了一抹笑意,道:“京卫指挥使言之过早,容清纾眼下或许并无大碍,时日已久,说不准……”
恰此时机,容清纾一个喷嚏打断了颜熠即将出口之言。
“瞧我这人,只顾上说话了,忘了容姑娘还受着凉。今日因着密林之事,城门还没有关闭,我这就派人去容府请人过来接容姑娘。”京卫指挥使有些不好意思。
“指挥使无需介怀,也不必如此麻烦,只需借骏马一用,待我回府后,立即归还。”容清纾被密林烈火炙烤许久,罗裙早已干了大半。仍旧湿润之处,基本都是被汗水所浸染。
“这倒不必了,我车撵途经尚书府之时,容三公子正准备出门,隐约听闻是来此迎接你回府。算算时辰,盏茶功夫便能到达此处。”
那么巧?
“大皇子心细如发,民女在此谢过。”容清纾微微欠身。
颜熠神色,似乎有几分落寞,“不必客气。”
“大皇子,您看是不是那辆马车。”京卫指挥使借着火光,指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车。
“既然容府的人来了,我便告辞了。”颜熠足尖轻点,须臾之间,便稳稳地骑坐在京卫指挥使的坐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