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扫视了一圈前厅,“这是自然,只是不知藿蓝姑娘在何处?”
见陈夫人确实是真心实意,容清纾的语气才缓和几分,“她如今在容府主宅。”
“好,改日我便携礼向藿蓝姑娘道谢。”陈夫人也是笑意盈盈,顿了顿,又为难道:“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不情之请。”
容清纾略一思索,便猜到了陈夫人的真正来意,无非是陈安痴呆失语一事,“陈姑娘的病况,太医是如何说的?”
“那些太医谨小慎微惯了,昨晚若非高太医坚持用藿蓝姑娘的方子,我便要给安儿料理后事了。如今安儿已无性命之忧,那些太医更是不敢下药,一个个都推脱说无能为力,我走投无路,只好来找清纾了。”
“陈夫人,我有言在先,我虽有诊治之法,却从未医治过此类病患,若陈夫人配合,我最多也只有三成把握,而且,医治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若是诊治失败,会有什么后果?”陈夫人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裙也被攥出了褶皱。
“若是失败,便终身难以治愈。”
“事到如今,除了容姑娘,也无人愿意为安儿医治。既然还有希望,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
“既然陈夫人相信我,那我便竭力而为。不过,陈姑娘经此重创,当务之急是调理身体,待身子恢复后方可行针。在此过程中,要寻一幽静之处调养,要多和她说话,绝不能让她受任何刺激,否则,必将功亏一篑。”
陈夫人一脸期待地望着容清纾,“这些我都记下了,平日里会注意的。若是清纾有闲暇时间,还请过府为安儿开几剂方子调养。”
“我只擅针灸之术,陈夫人若要方子,可移驾容府,去找藿蓝,也可去青囊馆找落葵,她们二人的造诣,绝不在太医院之下。”
“清纾如此高风亮节,又出身书香门第,想必对那些黄白之物也不感兴趣,这是我特意搜罗的名家书法,便当做问诊费了。”陈夫人朝侍女摆了摆手,侍女立即将书法捧给诉琴。
她如今正四处筹钱,哪里像对黄白之物不感兴趣的人,“陈夫人,我委实是容家百年难遇的异类,比起名家大作,还是更爱钱财。”她也不想这么直白,可她也没办法,谁让她是真的缺钱。
而她也敢断定,无论如何,陈夫人都会送上诊金,这样才不至于欠下自己的人情。
陈夫人笑得有些牵强,但也暗暗松了口气,毕竟,这这副书法可是她最为钟爱之物。
起初还担心容家书画古物数不胜数,容清纾瞧不上自己的书法,现在看来,确实是她多虑了,“清纾如此……直爽,还真是与众不同。改日我便让人备上诊金,送来尚书府。”
“如此甚好。”虽然陈夫人的诊金对她而言,不过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她现在也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出诊赚钱。
说起出诊,皇太后那边,她也确实该抽空过去看看了。
“我出来也有一会功夫了,府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我便先告辞了。”陈夫人事情已经办好,也无心久留。
“告辞。”容清纾出于礼仪,还是将陈夫人送至了大门口。
但当她见到门口围着那群黑压压的人群时,简直是追悔莫及,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
容清纾看着逃也似的陈夫人后,这才后知后觉,为何陈夫人没对她说‘留步’。
“恭祝卿姑娘沉冤昭雪。”众人齐齐一呼。
“当初是小生有眼无珠,误以为卿姑娘是奸邪小人,如今才知卿姑娘为了大义,不惜忍辱负重,卿姑娘如此胸襟,实在让小生无地自容。”一身着国子监服饰的监生拱手向容清纾道歉。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卿姑娘恶语相向,可卿姑娘却以德报怨,从未怪罪我们。”
……
“诸位,我是容清纾,不是卿姑娘。”容清纾被这群入戏太深的人,弄得头都大了。
昨日她差点没被这些人群殴,如今又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为过往之事赔礼道歉。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何时成了高风亮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