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纾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鼻子酸酸的,根本透不过气来,眼睛也觉得肿肿胀胀的。只觉得身心交瘁,心底有一块地方,好像突然坍塌了,再也无法弥补一样。
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去看毫无生气的御颜熠,她只是麻木地向前游,向前游。即便撞到了石壁,额头又红又肿,容清纾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似乎这样,她就能告诉自己,御颜熠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
以至于面前有一丛厚厚的水草拦住她的去路,让她无法继续向前游去,她竟一时不知所措,只是痴痴愣愣地望着那丛水草。
直到一只修长瘦削、白皙细腻得泛着莹莹微光的玉掌,如同抚琴作画一般,优雅从容地拨开那帘水草,她才如梦初醒地看向御颜熠。
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嘴唇也是一片惨白,可喜的是,脸上的青黑已然荡然无存,全无中毒的迹象。
容清纾庆幸自己在水中,才没让御颜熠看到她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容清纾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对御颜熠一笑。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但她不介意了,只要御颜熠没事,只要他还在,无论什么,对她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御颜熠温柔地揽过容清纾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里,划着愈渐浑浊的潭水,穿梭在盘根错节的毒物水草中。
容清纾也紧紧地搂着御颜熠,仿佛这样才能平复刚刚那万念俱灰的心情。只要抓住御颜熠,他便不会再次离她而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御颜熠拥住她后,一颗冰凉彻骨的心,也逐渐恢复了温度和热意。
此时此刻,她才真真正正明白,失去御颜熠,她的心,确实会承受不住这痛入骨髓的打击。
等容清纾的心情逐渐缓过来后,御颜熠也带着她浮出了水面。
容清纾被御颜熠送上岸后,毫无仪态地趴在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待呼吸逐渐平稳后,见到在御颜熠乱糟糟的头发上安家、还沾着些许污泥的几根水草,一身衣服也破损不堪,笑得前俯后仰,直捂着肚子,“颜熠,你云端高阳的形象,如今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御颜熠俯身,敲了敲容清纾的脑袋,“你也不遑多让。”
容清纾捂着脑袋,噘嘴抱怨道:“痛,你真不会怜香惜玉!”
御颜熠没有开口,只是运功将容清纾的衣服烤干,收功之际,二人的衣服的头发都恢复了干燥。
但二人狼狈至极的模样,还是有如逃难的难民一般。
容清纾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颜熠,有你真好。”
无论何时何地,御颜熠都会以她为先,事事为她考虑着想,舍不得让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她何德何能,能得御颜熠倾心。
御颜熠揉着容清纾的头发,本就乱蓬蓬的头发,现在更是比鸡窝还乱糟糟的,“容清纾,你今日才知晓我的好?”
容清纾挪向御颜熠,紧紧地抱着他,“今日起,你是我家的人了,自然要不吝惜言辞地夸赞。”
御颜熠温声细语地在容清纾耳畔呢喃道:“想来,日后有耳福了。”
容清纾傲娇地点头,“那是。”
这时,密林处突然传来一人的轻咳声,“咳咳咳!”
“颜熠,那边有人!”容清纾戒备地循声望去。
因为警惕之心一起,周围淡淡的血腥味,才慢慢钻入容清纾鼻尖。
御颜熠淡然的眼神掠过容清纾身后的参天古木,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手指轻勾,弹出她手中的含锋剑,随即将古朴温润的长剑甩出,含锋似有灵识一般,飞速闪向古木。
这时,御颜熠才缓缓收回视线,轻飘飘道:“外人而已。”
“容清纾,本公子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地赶来见你一面,你就这么招待我?还有,我竟不知,我何时成了外人。”
随着宫襄宸的话音落下,长剑在空中划了一弧,又如银龙一般,飞舞向容清纾,钻入剑鞘之中。
“襄宸,你怎么来了?”容清纾看到宫襄宸风流潇洒地倚在古木上,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正想起身向宫襄宸奔去,给他一个拥抱,却被御颜熠死死按在怀里。容清纾望了望御颜熠有些阴沉的面色,瞬间就安分下来了。
宫襄宸和御颜熠相比,自然是御颜熠更重要,谁让御颜熠现在是她家的人了,自然地好好的宠着他。
“若我不来,今日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就是御沐琛的埋伏了。”宫襄宸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玄寂。”御颜熠一听到御沐琛,眉头便微不可查地一皱。
“殿下没事就好。”浑身被鲜血染透的玄寂在魅影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御颜熠,还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
“回府。”御颜熠看着气息微弱的玄寂,温润淡雅的面色,再次陷入了阴沉铁青之中。
御颜熠看向容清纾时,阴沉的面色才舒展几分,不舍地接过她手中的含锋剑,轻声交代道:“照顾好自己,记得,书信联系。”
“颜熠,回去后,你万事小心!”京中局势瞬息万变,何况御颜熠足足消失了好几日,之前的费心经营,很可能都会付诸东流。
朝中好几拨势力,本就不满御颜熠为储君,可御颜熠自从回京后,步步小心谨慎,从未行差踏错过一步。这次因为她,犯下此等弥天大错,回了皇城后,一个不慎,也许便会满盘皆输。
御颜熠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容清纾也未收回视线。
“人都走远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容清纾痴痴地目送御颜熠离去的那副模样,宫襄宸实在看不下去了,手中的紫玄玉折扇毫不留情地在她脑袋一拍。
“宫襄宸,你这么辣手摧花,小心以后孤苦一生。”容清纾趁宫襄宸不备,一脚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