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傅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拈着自己略显银白的胡须,“虽然太子妃一语中的,只是,如此一来,事情进展未免太慢了。”
“需知,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我们不尽快夺回朝政大权,御沐琛胡乱发号施令,受苦受累还是黎民百姓。”
对于周太傅的意见,容清纾早在意料之中。
若是没有任何的异言,那反倒说明,御颜熠的这个班子,很有问题。
“周叔叔所言,甚是有理。不过,我也想向周叔叔请教一事。”
“何事?”
正襟危坐的御颜熠,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似乎也很期待,容清纾到底想说什么。
“谏议院所司何职?”
“我朝谏议院,纠察皇室宗亲言行举止,必要之时,还可驳回圣上的谕旨……”
周太傅是人精之中的翘楚,知其然便知其所以然。
话说一半,便豁然开朗,明白了容清纾的用意,“太子妃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掌控谏议院,其他的,便能步步为营了。”
“当然,御沐琛即便再强势,他发号施令,一言一行,都得过谏议院那关。除非,他不惧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以前,御沐琛不怕天下之人群起而攻之,是因为,他尚未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
如今,他沾染了权力之毒,一心追逐王权,又如何舍得放弃这尽在掌握的皇权。
杜御史连连点头,对容清纾竖起大拇指,“还是太子妃了解御沐琛。”
“那是自然,也不想想,太子妃和御沐琛可是多年的夙敌。若太子妃不了解御沐琛,还有谁能了解御沐琛。”
御颜熠的眸色不自觉地变深了,只是,见容清纾还未说完,还是按捺住情绪,没有开口。
容清纾尴尬地咳了咳,“周叔叔、杜叔叔,您们二位德高望重,品行高洁,门生遍及天下。”
“即便朝野波动,追随求教的门生,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一茬又一茬,丝毫不影响二位的地位。”
“所以,如今也需要二位发挥所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引流入至谏议院,让御沐琛毫无察觉。”
容清纾抬眸望向吏部尚书,笑意越来越明媚动人,“当然,这一切想要完美地实施,离不开吏部尚书的鼎力相助。”
吏部尚书得意地拈着自己的胡须,“人员升迁调动,既是我分内之事,也是我所擅之事。”
兵部尚书坐不住了,“太子妃,那我呢,总不能让我干坐着,什么也不做吧。”
容清纾和周太傅相视一笑,“欧阳大人明面上和御沐琛连成一气,可是我们的最后一张底牌。自然不能这么早,便让您堂而皇之地站在御沐琛的对立面。”
周太傅也猜到了容清纾的盘算,“太子妃可是打算,等太子殿下将御沐琛这边控制住,便让欧阳大人联合尹逐逍、风迁宿,挥军京师,一举拿下御沐琛?”
欧阳大人挺直了腰杆,比吏部尚书还要得意忘形,“听到没,我比你们有用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将对付御沐琛计策的细节敲定。
回皇宫的路上,御颜熠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
因为,容清纾跟在御颜熠身后,好几次都差点踩到他的脚后跟。
容清纾正想开口询问,为何御颜熠会突然如此反常,御颜熠却忽的脚步一顿,审视地盯着容清纾,“可还过瘾?”
“啊?”
今时不同往日,容清纾摸不准,御颜熠对她究竟是什么态度,也不敢胡乱开口。
“方才,安排部署之时,还侃侃而谈、游刃有余。怎的,到我面前便支支吾吾了?莫非,我是洪水猛兽?”
容清纾嘴硬地反驳,“我才没有!”
御颜熠一手负于身后,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容清纾一圈,“今晚,你随我前往太傅府。”
“你毫不避讳地议论朝政,那些朝中元老大臣,无不是心高气傲、迂阔泥古,却任由你安排部署,无任何异议。”
“可见,我曾经年少不知轻重,确实放任过你妄议朝政。今次,也能勉为其难地相信,你确实是我一时冲动择选的太子妃。”
年少不知轻重?
勉为其难?
一时冲动?
容清纾听着这话就火大来气,“御颜熠,你居然试探我,你别太过分了!”
所说,御颜熠记忆全无,所言所行,也并非本意,可这些话,真的听着刺耳至极。
试探她的行为,也让她心底狠狠一抽。
“这就受不住了?”
“什么意思?”
难不成,御颜熠还有更锥心刺骨的话等着她?
御颜熠忽的渐渐逼近容清纾,“自然是,我还有别的话要说。”
容清纾心中咯噔一下,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今日之事,确然证实,你是我已过门的妻子。”在容清纾扬起笑意之时,御颜熠却忽的话锋一转,“只不过,却也让我发现,你也是个不忠无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