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容清纾远远的经过御颜熠的书房时,便听到了里面言辞激烈的争执声。
“若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护住容清纾这个敌国公主,那些誓死追随殿下的士兵,便当真要寒透心了。”
“太子殿下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让这大好形势急转直下,被御沐琛的人占了先机?”
御颜熠声音冷淡漠然,“区区一介女子,岂有扭转乾坤之能?”
兵部尚书激动地身子都在发抖,“殿下,别的女子也许没有,可她是容清纾!”
御颜熠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莫说她不是容清纾,即便是,也没有如此翻云覆雨的本事!”
“太子殿下莫要自欺欺人,但凡没有眼盲心瞎的,都能看出来,她就是容清纾!”
“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君昭瀚不过三月之余,便将韶国打得溃不成军;就连凛宫,也在安澜的铁蹄下,节节败退。安澜的疆域极速扩张,已经能和古御分庭抗礼了。”
“现在,君昭瀚的军马,已经直逼古御边境。可古御正值皇权更迭,御沐琛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若是太子殿下再沉溺于儿女情长,古御将岌岌可危啊。”
御颜熠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容清纾为他绣的雁栖合欢香囊,“说完了,便下去吧。”
“殿下,你怎能如此糊涂,比御沐琛还要一意孤行。如今,只要我们拿容清纾做筹码,要挟君昭瀚。那么,君昭瀚势必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再趁此机会,一举歼灭御沐琛一众余孽势力。到时候,太子殿下便能率领古御军马,和君昭瀚一决高下。”
御颜熠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愠怒,“本宫说过,她不是容清纾!”
“无论她是不是容清纾,只要能让君昭瀚相信,她就是容清纾,照样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欧阳大人这是在命令本宫?”
兵部尚书倚老卖老,丝毫不畏惧御颜熠的威慑,“太子殿下,老臣可是三朝元老,连皇上都要给老臣三分颜色。”
“若是太子殿下不听老臣的劝告,执意要保住区区一个容清纾,杜御史手中的笔墨,可不会手下留情。”
容清纾光是在外面听着,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气。
这半个月,容清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听到这般刺耳的言论了。
只不过,御颜熠一人抗下了所有,从未向她提及过此事。
周太傅似笑非笑的声音,忽的在容清纾身后响起,“太子妃是不是觉得,堂堂古御,却要牺牲一个女子,才能度过危机,实在是荒谬可笑?”
“我不是容清纾。”
“究竟是不是,太子妃心里很清楚。”
容清纾随着周太傅的手势,换了个凉亭说话,“周太傅劝说颜熠不成,便将我作为突破口了?”
“太子妃很清楚,古御如今的情势,虽然算不得危急,但太子殿下却面临着四面八方的压力。”
容清纾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反驳。
“吏部尚书、杜御史等一众老臣,接连称病,闭门不出,都是在警醒太子殿下。”
“若是太子殿下执意要保住你,那么,他们宁愿扶持御沐琛,也不会再听命于太子殿下。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夫妻同心,当真希望,太子殿下因为你的缘故,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
容清纾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对周太傅再也不是亲切地唤着‘周叔叔’。
“我早已与山长斩断血脉亲情,我只会是容家的女儿。周太傅当真以为,把我作为一个筹码交出去,能让君昭瀚退兵?”
周太傅只是笑着,“能不能让君昭瀚退兵,另当别论。至少,能让朝臣看到,太子殿下并非只顾念儿女情长之人,也能暂时平息朝臣的怒火,便不至于让太子殿下陷于两难之地。”
事到如今,容清纾怎会不知,周太傅的意思。
古御帝生性软弱,事事听取群臣意见,使得这些群臣野心愈发膨胀,逐渐形成了一个文官集团。
这些文官集团无论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动不动便要对皇家之事指手画脚,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话语权。
如今,强势的御颜熠,将话语权牢牢地捏在手中,他们虽想反驳言说一二,奈何御颜熠实在睿智,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因而,他们面对难以掌控的御颜熠,也只能暂且依附于御颜熠,隐忍不发。
他们已经忍了许久,终于等到御颜熠出错了。
所以,他们就轮番上阵,逼得御颜熠将她交出去。
这也是这群文官集团在向御颜熠宣战,让御颜熠知晓,这个朝廷,是文官集团和御颜熠相互制衡的,互相都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不是御颜熠一个人说了算。
若是御颜熠这次不将她交出去,除非,御颜熠也和古御帝一般,事事过问文官集团的意见,甚至,被这些文官集团架空权力。
周太傅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太子妃是个聪明人,想来,已经想明白,其中的重要关节。”
“若是,太子妃不想让有雄心壮志的太子殿下成为这皇宫中的困兽,到底该如何去做,太子妃比老臣更为清楚。”
容清纾咬了咬嘴唇,“再给我一点时间,年关将近,等过完年节之后……”
“太子妃可要想着,若是太子妃过完年节,可就有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人心惶惶,无法安心过年节了。”